已經快要氣瘋了。
以夏晚打四五歲就在外跑,歷練出來的老道經驗來看,年紀大些的男人們喜歡小姑娘,概因他們自己本身就老了,喜歡點青蔥鮮活的氣息。
但十五六歲才生毛的少年們,血氣方剛,在娶妻前都喜歡暗暗勾搭勾搭小寡婦,無它,小寡婦們歷過事,有長姐般的包容,也知道小夥子們輕易不會要自己,露水夫妻,彼此恰取所需。
郭嘉表面上一本正經,但畢竟她是親眼見他鑽過林子的。
若非見識過他也有凡人的七情六慾,像他生成這般謫仙似的模樣,再兼近幾年漸漸冷淡沉雅的性子,便是沖喜,夏晚也覺得自己是褻瀆了他。
怕郭嘉要打自己,或者索性在死之前殺了她滅口,夏晚調著腦子裡早就想好的話兒,兩隻俏麗麗的眸子裡波光流轉著,疾聲道:“我發誓,等你死了我絕不亂勾搭人,更不會偷人,只要無事,連咱這大門也不出,安安心心給你守寡,絕不會叫你墳頭的黃篙長的比田滿福的長。”
關於為何田滿福墳頭的黃篙比別人的長,這其實是一個典故,也算是個笑話。
男人死了,留個寡婦在世上,非但要叫別的男人睡,睡過寡婦的男人,打心眼兒裡瞧不起那個被埋在地裡頭的亡夫,路過墳頭都要灑兩泡尿上去,所以甘州人的笑話兒:瞧見沒,誰誰墳頭的黃篙三尺長,可見他家寡婦偷的人多。
第8章
當初,郭嘉在戈壁灘上叫風吹日曬,夜霜打著,野狗和狼在身畔嗅著,一具又一具的屍體全被吃掉了,他是因為中毒太深,有野狗和狼舔過他身邊流過的血水,隨即暴毒而亡,剩下的才不敢吃他,留了他一個完整的身體。
那麼活下來的人,只要能活著,只要有一口氣,郭嘉就決不想再死。
便死,那口氣也不會咽的太痛快,只要一口氣還能喘上來,就仍要活,決不肯死。
對門子的小寡婦他連看都沒有多看過一眼,至於鑽高梁林子,那件事兒郭嘉當然可以解釋,但他轉念一想,不對,我憑啥要跟小夏晚解釋?
氣的恨不能跳起來翻幾個空心跟頭,郭嘉抑著想要罵髒話的怒火,心說誰說生死是忠義,誰說青山埋忠骨,馬革裹屍還,曾經再怎麼轟轟烈烈,死後化成一堆黑骨,照樣阻不住一個潑皮無賴在你的墳頭撒尿。
墳頭的黃篙?
他還好好兒在這兒活著,在面前小姑娘的眼裡,他已經是墳頭一抹黃篙了。
這小夏晚要只是裝乖,也不過可愛而已,只要露出兇相來,一點細腰兒,小胸脯鼓的挺挺,白底紅花兒的小襖子襯著張圓潤潤的鵝蛋臉兒,再那雙眸子一斜,兩眸的兇戾,氣的郭嘉恨不能一把壓在案臺上,照著她的屁股狠狠抽上兩巴掌。
有個從過軍的爹,家裡大多數長工也是郭萬擔原來手下計程車兵,郭嘉雖說天生一幅秀致容貌,內囊是個粗魯兵痞。
照他此刻的氣,恨不能一把就將她推翻在這黑油木的桌案上,欺的她連娘都不認識。
可到底她再露兇相,也不過個比他妹妹還小的小姑娘。
郭嘉暫且忍了恨不能吃了這小姑娘的心,轉身便往外走。
要真一進門就把丈夫給氣死,雖說從此可以明正言順守寡,但似乎也不像話。夏晚還想多說一句來著,見郭嘉忽而撥腿便走,也跟著追了出去。
不生病的郭嘉,和正常人沒兩樣兒,他疾疾走到位於大院東側,東耳房旁的後院兒門上,月光下望著夏晚看了半晌,忽而一個後空翻,直接就翻上了牆。
夏晚叫這人突如其來的跟頭嚇到差點栽倒在地上,心說娘哎,他不會還是小時候的性子,為了想要嚇唬我,準備倒立著來學會狼叫吧?
一念未完,郭嘉再一個後空翻翻過院子,就那麼走了,留下夏晚茫然的站在院子裡。
月掛中天,繁星如點。
郭嘉一路疾行,沿著月光走到黃河邊曠山的一座瓜棚處。
一把推開瓜房的門,一股單身男子們常年不洗澡而悶成的腥臭氣息迎面撲來。
這裡面只住著兩個長工,阿單和阿跌。見自家少爺急吼吼的衝進來,倆人直接就從床上翻了起來,穿衣穿鞋不過一息的功夫,直挺挺立在床前,兩手併攏的站著。
郭嘉開門見山問長工阿單:“關西大營什麼情況?”
阿單道:“昨夜呼延神助才從長安回來,據說要重新開蚩尤祠,祭祀兵主。”
“我操他呼延神助的大爺……”眉清目秀,面龐白淨的大少爺雙手負著,薄唇微掀,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