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一紅,低眼看少女時目光溫柔。
她唇角微彎。喜歡聽到草太說自己的事,雖然是在說自己的事,DEMO,草太的心卻總是在體貼別人。能夠被草太關心的人,一定會很幸福的。
她能被這樣好的男孩子喜歡過,何其有幸……
¥¥¥
午後的陽光鋪在神社的御神木上,在地上落在一大片的綠色陰影。樹下襬了一張白色的圓桌,幾張白色的藤椅,幾人坐在樹下談天。圓桌上放著幾盤茶點,一壺薰衣草花茶,幾個茶煙嫋嫋的蓮青瓷杯。陰影在幾個女人身上造成奇特的風景,略帶陰誨而又陽光般溫暖的氣息。
“好久沒有這樣坐在一起了。”□浪卷長髮的套裝女子傾身向前,動作優雅地擱下瓷杯,重又安適地倚回椅背。淡笑。目光移向其他兩人。“對吧?”
“說來說去,最忙的還不是你,由佳。”微微一笑,她拈起一塊糕點,細嚼慢嚥。額前的劉海修剪得俐落齊整,發下一對清亮有神的大眼,偶然滑過慵懶光芒。
“繪理說的對。你常年出公差不說,今年阿籬的生日也錯過了吶——這樣的由佳都是讓人傷心。”她提起砂壺,往瓷杯中傾注滿清綠的茶液,扶起輕啜一口,滿足地眯起眼睛。還未褪去嬰兒肥的臉略圓,一擰彷彿就能掐下粉來。“就連這次回來度假,也是度婚假。”
“呵呵——”被兩人說道的由佳但笑不語。桌上一張婚柬豔紅喜慶,映染的金粉與樹頂落下的細碎光斑交織成絢爛。
絮絮叨叨地說了會話,其他三人突然不約而同地偷眼瞧那默然女子的側臉,皆唇角彎起。
“天氣……真好吶。”輕聲嘆息,尾音悠長。她仰臉看頭頂上的御神木,右手擎著的瓷杯裡茶液溫熱,泛著煙縷。星星碎碎的光斑投身在她清麗的臉上,形成一圈絢麗的光輪。安睡如蓮的氣質彌散開來,一雙琥珀樣的黑眸微微眯起,眼角不笑也翹。
“總感覺……”由佳低嘆,遲疑著開口。
繪理介面,低低嘆道。“阿籬越來越漂亮了吶……”
“或許,確切地說,”美代擰了擰眉,更正道。“是越來越有女人味了。”
年少時那個活潑開朗帶著些火爆烈性的阿籬,已經成長得如此溫和內斂。以前或許如燦亮的火焰一般閃耀在她們面前,緊緊抓住旁人的視線;現在卻如真水無香,又或是溫潤如玉,那柔和的靜靜綻放的光華,讓人捨不得離開視線。
從未想過,一個人可以安靜到如此吸引別人的目光。這樣無痕無跡無聲無息的改變,親密如她們居然遲遲沒有察覺,終於發現這個事實時,多少是有些悵然的。旁人的改變與成長,隨之的,也有自身的相似局面。
被議論的人卻自適安然,靜靜喝著手上的花茶。笑意也是安靜的。
“阿籬,你廚藝又好,相貌又好,個性更是好得沒話說,唉——”由佳撐著左臉,略是羨慕略是苦惱地說起來。“也不知道以後哪個男人有那福氣娶到你?”
繪理微微一笑。“即使同為女人,也真的是很嫉妒守護在你身邊的北條……”話一出口,她已是微惱。
“GOMEI……”對不起說得太遲,美代明白,那句無意間的“北條”的姓氏已然讓她想起那個人。
她勾著瓷杯的手指曲起,眼神愕了一下。低下頭來,淡默不語。那個人……那個名叫北條竹也的,是她的禁忌。除非必要,否則從來不願提及。
“GOMEI。我忘了阿籬你……”
“沒關係的。”她抬起頭來,朝三人微微一笑,給了一個安撫的眼神。笑顏清麗溫婉,如暖陽初綻。不復記憶中那抹燦爛如火的熱,卻也是暖暖的溫和如水一般盪漾。“我和竹也,是朋友。”中間,她的語氣明顯頓了一下。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對北條竹也的感情,是尊重,是欣賞,甚至是對他那份無望執念的心疼,但絕不會是愛。幸而他也從而挑明這種狀況,索性她便裝作不知。那個默默守護了她十年的男子,在不遠不近的距離上不離不棄地看著她,只看著她。然而,她始終無法回應任何,對他對她,都是一種殘忍。
三人放下心來。忽然,美代喃喃自語起來:“記得國中的時候,我們四個人約好,將來長大要在二十五歲的時候一起戀愛,一起結婚,一起進教堂的……”
“DEMO……”阿籬擱下瓷杯,歪了歪頭,目光揶揄地一一掃過三人。唇角微彎。“美代,十九歲未婚先孕,早早被人娶回家金屋藏嬌了……”
圓臉一紅,將要冒煙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