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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識。被單很凌亂,就像是病人從裡面鑽了出來而未把被單掀回去。床單上面的一角掉在了地上;它旁邊躺著醫生從受傷的手腕上解下來的一根繃帶。另外幾根則散落在房間更遠的角落,像是在給我們指引病人所躺的位置。前一晚他就是這樣被發現的,位置幾乎完全準確,就在那個大保險箱下。他的左臂仍然搭在保險箱上。但是他看似又受到了新的*,有人企圖把戴著小鑰匙的手鐲的那段手臂切成兩段。一把沉重的“闊頭彎刀”——就是印度廓爾喀人和其他高山部落用過的一種葉子形的刀——從牆上被拿了下來,這明顯就是兇器。很顯然正是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有人阻止了此次襲擊,只有刀尖而非刀刃邊緣刺傷了肉。手臂已經被劃傷,露出了骨頭,血噴湧而出。此外,手臂上之前的那個傷口也被劇烈地撕開,有一道傷口像是隨著脈動而不斷噴著鮮血。崔羅尼小姐跪在她父親的旁邊,她白色的睡裙被鮮血染紅了。房間中央的道警長,穿著T恤、短褲和長襪,正機械地往他的左輪手槍裡塞著子彈。他的眼睛很紅,眼皮耷拉著,像是半夢半醒,幾乎搞不清楚他周圍發生的情況。幾個僕人,擎著各種各樣的燈,在門口圍成一圈。

我從椅子上起身走過去的時候,崔羅尼小姐抬起頭看著我。她看到我的時候尖叫了一聲癱倒在地上,直直地指向我。我無法忘記此刻我看到的場景,她就像是從血泊裡爬起來,光著腳奔跑,白色的裙子上沾滿了血汙。我想我一定是在做夢,無論崔羅尼先生和肯尼迪護士身上發生了什麼——還有影響程度稍淺的道警長——都沒有觸動我。防毒面具起了些作用,儘管它並沒有避開眼前這場悲劇。我現在能夠理解了——我能理解——我可怕的面目給眼前發生過的事物更增添了一分神秘。我仍然戴著面具,它遮住了我的嘴巴和鼻子;我的頭髮被抹到了腦後。我衣冠不整地快步走向前,在那群驚恐的人群和怪異的混合光線中,我一定是有一張異乎尋常的可怕的面容。還好我立刻認識到了這點,避免了另一場災難;因為那個半夢半醒的、機械地把子彈塞進左輪手槍的偵探正舉起他的手槍指著我,我立刻揭下面具朝他大聲嚷著並制止住了他的手。這時他依舊錶現得很機械;他的精力即使是在有意識的行動下也沒能集中。不管怎麼說,這場危險算是避過了。奇怪的是,這種驚恐的場景竟是以如此簡單的方式平息下來。格蘭特夫人看見她年輕的女主人只穿著睡衣,趕緊跑去拿了件晨衣過來遞給她。這個簡單的動作把我們拉回了現實。我們長長舒了口氣,大家都像是全身心地陷入了眼前的緊迫事件,即這個傷者手臂上源源不斷流出的血水。即使是在考慮該怎麼辦的時候,我仍然很開心:因為還會流血就意味著崔羅尼先生還活著。

第二次襲擊(2)

我們並沒有忘記昨晚的教訓。在場的不止一個人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緊急事故,幾秒鐘之後志願者開始用止血帶工作了。一個人被派去叫醫生,幾個僕人走開了。我們把崔羅尼先生抬到他昨天躺過的那張沙發上,在做完所有我們能為他做的事之後,我們把注意力轉向了護士。整個騷亂中她紋絲不動;還像之前那樣坐著,筆直僵硬,呼吸自然均勻,還帶著安寧的笑容。顯然在醫生到來之前對她做什麼都是無用的,因此我們開始思考整個情形。

這時格蘭特夫人已經把她的女主人帶走併為她換了衣服;她回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了晨衣和拖鞋,手上的血跡也洗乾淨了。儘管她還在劇烈地顫抖,臉像鬼一樣的慘白,但她已經冷靜多了。她看向她父親的手腕時,我舉起了止血帶,她又環顧了整個房間,視線依次在我們在場的每個人身上逡巡,像是找不到任何安慰。我明白那是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可以相信誰,為了安慰她,我說道:“我沒事了,我只是睡著了。”她努力剋制住自己壓低嗓音說:“睡著了!你!我爸爸正在危險中!我以為你在看著他!”她的譴責讓我感到一陣刺痛,但我是真的想幫她,所以我說:“是的,只是睡著。我知道這已經很糟了;但是我們周圍有一些不僅僅是‘只是’的東西。要不是我預先做好了準備,那麼我也會像這個護士一樣。”她飛快把視線轉到了那個古怪的、像一個上了色的雕塑般筆直坐著的人物身上。她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她恢復了一貫的禮貌:“請原諒!我並不想那麼粗魯。但是我太傷心太害怕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講了什麼。噢,太可怕了!每一分鐘我都會感覺有新的麻煩、恐怖和神秘。”這番話深深觸動了我的心,我說:“別跟我道歉!我不配。我本來在守衛,但是我卻睡著了。我只能說我也不想這樣,我試著不睡,但是卻不知不覺地被打敗了。無論如何,現在已經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