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起這麼早,九兒,給孃親的藥煎好了了?”方舒繫上釦子,不緊不慢問道。
九兒點點頭,笑道:“二少爺這麼孝順,趙姨娘可羨慕得緊呢!”
“鬼丫頭!我去端藥給孃親,去把暖爐取過來。”方舒做了個打人的手勢,九兒笑著跑回去。
方舒在院子牆角種了一株梅苗,在小院移回來的,矮矮細細的梅苗看起來很有精神,方舒看著笑著,有人來了都沒感覺到。
“越看越矮!”九兒端著暖爐,裡頭裝著給老夫人的藥。方舒日日為老夫人煎藥,只盼著母親的病能早點康復,前段日子不常回來,連母親病了都不知道,方舒心裡愧疚,這幾日早上都會去給老夫人請安。
“給我吧!”方舒不理他,接過暖爐往東廂房走去。
九兒就奇怪,不就一株不起眼的小梅苗麼,二少爺當寶貝似的沒事就盯著看,還一個勁兒傻笑。
東廂房光線暗了許多,可能是早晨,門窗上得簾子遮住了屋裡大部分光線,現在還掌著燈。屋子裡有點淡淡的草藥味,給濃濃的薰香味遮去了大半。
方舒每次走到這裡都有一點歉疚,孃親肯定接受不了小梅,他心裡不會讓小梅受一點委屈,可對於生育他的孃親,方舒實在不願意她受到傷害,尤其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給她的傷害。
方舒進了內屋,見母親已經梳洗好端坐在香爐前頭唸佛。方舒不想打攪,便在外頭邊喝茶邊等孃親唸完。
“舒兒,來了?”內屋傳出老夫人慈和的笑容。
“娘,兒子給您請安。”方舒掀門簾進去,母親已經走到門口,見到他,握著他的手慈愛地笑著。
“又親自送過來了?”老夫人心裡高興,面上卻略帶責備,“你生來怕寒,我都說過多少次了,讓丫頭們伺候就好,你偏偏大冷天起得這麼早。”
“那不一樣,孩兒應該的。”方舒笑著攙扶老夫人出來。
老夫人漱口,方舒拿著絲巾為她擦去嘴角的茶水。老夫人詫異道:“舒兒什麼時候這麼細心了?”
方舒愣愣,笑道:“娘高興就好。”
老夫人笑了笑,方舒攙著他往外走。
方舒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小梅每次喝茶時,嘴角總會有點茶水,方舒時常給他擦,今早上看到母親嘴角的茶水習慣地擦了上去。
小梅開始會臉紅,後來也就習慣了,方舒愛看小梅笑,小梅嘴角略彎,笑的時候,薄薄的唇總會勾起好看的弧線,方舒總想咬上去含在嘴裡。
“舒兒,你是不是哪裡惹你爹生氣了,他這些天好像……”
“娘,”方舒還未等老婦人說完就不耐煩的說道,“爹最近老是……老是往花滿樓跑,成夜不歸,我勸了他幾回,他就不高興了,倒是大哥,一點也不在乎,我見了就生氣。”
“舒兒啊……”老夫人嘆了口氣,“以後說話不要總是衝著你爹,霽兒他一直比你順人意。”
“娘,我一點也不在乎家裡的地位,大哥從小就和我爭這爭那,我懂事後一直讓著他,他還是不饒我,娘,以後讓他主家不就好了。”方舒說道。
“舒兒!”老夫人打斷他的話,“為娘知道你的想法,可你有沒有想過,你不在意,他就會認為你不在意嗎?以後若是他主家還有我們的好日子過嗎?娘從不圖什麼大富大貴,只求你能平平安安。”
方舒聞言點點頭,嘆了口氣。
子榛給方舒送酒,皇上御賜的貢酒,子桓帶回來不多,卻給子榛留了幾壺。子榛特地留了一壺給方舒,這日早早就來到方府。
九兒見子榛來了,笑道:“童二公子來得好早,二少爺去給老夫人請安,估摸馬上就回了。”
子榛大大咧咧坐下,接過一杯龍井小啜一口,笑道:“這麼好的茶放在方舒這裡白白糟蹋了。”
九兒笑道:“二少爺向來喝茶和喝水不分家,可他至少還能分得出茶和水,呵呵……”
屋裡笑聲未歇,就有人掀開簾子進來罵道:“你個小子,一大早就沒的好話說,又挖苦什麼了!笑成這樣!”
“哈哈……就是笑你呢,”子榛跳起來大笑,附在方舒耳邊小聲道,“有了媳婦忘了娘。”
子榛很滿意看到方舒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最後丟了暖爐衝過來就打,九兒不明所以,但這兩位少爺自小就鬧慣了,也不稀奇,收拾了杯盞出去。
落雁和小梅默視了兩個時辰一句話也沒說,子榛現在回憶都覺得不可思議。
那日,梅花樹下,煮酒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