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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動的喉結,亦跟著一動又一動。

他冷眼看桂開拾掇清楚躬身退下,看杜振熙自然而然地理好夾襖立領,嘴角翹起的弧度幾不可察地又彎了幾分。

“七少。”唐加明上前一步,並不掩飾嘴邊笑意,只這份笑意轉眼就透出歉意來,“怪我不該好奇心切,剛才魯莽間碰灑了小郡爺的杯中酒……這中衣領子浸過酒漬,多半難以漿洗如新,回頭我定送上一套做賠禮。”

既然是賠禮,就不會隨便買套成衣充數,只會讓家中針線房動手做以表誠意,等做出來都快過年了,你忙我也忙誰還會惦記著這件小插曲?

杜振熙客氣話照單收,酒菜照樣吃,嘴裡隨意應著“好說好說”,小手一揮,招呼停箸圍觀的眾人繼續吃好喝好。

唐加明就勢不再刻意往杜振熙跟前湊,談笑間應對自如,一直不曾停息過急跳的心,卻不如表面那樣平靜。

他分不清心中翻騰的,是所盼結果成真的喜悅多一些,還是無意間挖掘出真相的功成感更多一些。

心中情緒傳遞到指尖,他假作調整領口的手隱隱有些發顫。

即便如此,他也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喉結隨著他一掠而過的手、隨著他吞嚥的動作而上下滾動,而杜振熙的喉結和他的一對比,就顯出一動一靜間很有些微妙的差別。

遲緩。

像附著在皮肉外的死物,一滾一動彷彿慢了半拍,有著極其細微的延後反應。

杜振熙的喉結,是假的。

偏男性化的嗓音可能是天生,平坦的胸部應該是纏著裹胸布,而刻意遮掩也無法避免外露的喉結再以假亂真,終究是假不是真。

如果不是他心懷疑竇有心留意,恐怕也發現不了這一絲幾不可察的違和感。

更枉論高手在民間,他的小廝找來的假喉結粗製濫造,不代表從出生起就以男兒身示人的杜振熙,弄不來能瞞天過海的假喉結。

他已然篤定,杜振熙果真是女扮男裝。

除了他,還有誰知道杜振熙的真實身世?

唐加明心念一滯,紛亂的神思彷彿遊走在身體之外,機械地隨眾人或鬧或笑,又機械地隨眾人看向廳門,只見阿秋去而復返,代沈楚其告辭道,“小郡爺和杜八小姐還沒說上兩句話,府衙的手下就找過來了。說是有公事請小郡爺拿主意。左右賀禮和謝禮都已送到,小郡爺就先走一步了。”

實則是定南王妃的心腹媽媽目的達成,一聽是公事就催沈楚其趕緊回府衙,沈楚其無法,阿秋負責傳話和送心腹媽媽,完了再趕去府衙。

菜過五味,最尊貴的客人已然走遠,餘下眾人也跟著陸續告辭。

唐加明心神恍惚地立定在唐家馬車前,回身看一眼送完客悄然合上的杜府側門,情不自禁低喃道,“我不能害他……”

一旁準備扶他登車的小廝沒聽清,一臉問號道,“三少?您說什麼?您有什麼吩咐……”

唐加明猛地醒過神,搖頭敷衍過去,隻身鑽進車廂,靠上車廂壁長出一口氣,摸出衣襟那方貓咪繡帕,捂著臉悶聲嘆氣,“我不能害她……”

杜振熙是“她”,不是“他”。

他隱約聽說過,杜振熙一出生就被杜府視若珍寶,是由當時還在世的杜老太爺親手包的包被,親手抱著進祠堂上族譜,記做杜府的長子嫡孫的。

那麼是否能說明,至少杜老太爺知道杜振熙的身世秘密,甚至有可能是杜老太爺做的決定,將杜振熙充作男兒教養,好頂立彼時只有陸念稚一個嗣子成器的東府門戶?

只要有杜振熙這個長子嫡孫在,即便往後東府再無男丁出生,也不怕嗣子忘恩負義一家獨大,致使東府家業旁落。

杜老太爺死而瞑目,卻暗中防著陸念稚一手。

他也曾聽說過,杜老太爺將雕香的獨門手藝盡數傳給了陸念稚,可見血脈親情四字老話,血脈永遠排在親情之前,嗣子再好身上留的不是同一條血脈,終究橫亙著看不見摸不著的戒備和防範。

江氏這麼多年對陸念稚的親事不聞不問,又是杜老太爺的結髮愛妻,想來不僅清楚,還幫著掩蓋杜振熙的身世秘密。

所以除了他,陸念稚和年幼的杜振晟,並西府眾人,都不知道杜振熙的秘密。

東府有了杜振晟這個貨真價實的十一少,那就不會讓杜振熙永遠假扮“七少”。

杜振熙敢以“七少”的名頭求娶妹妹,多半隻想借力,不是真想成就親事。

江氏肯出面相看妹妹,必定是支援杜振熙的想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