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兒的提議給牙行帶來的好處,路有貴又一次感嘆:“可惜了,你為什麼是女兒家?若是個兒子,我也有個幫手。”
春瑛不以並然地道:“爹這是什麼話?難道我如今不是你的幫手?怎麼就只有兒子才能做你的幫手了?”
路有貴笑笑:“話雖如此,可是這世上,斷沒有女兒家拋頭露面出來打理生意的,少不得要我在外頭奔走。”
春瑛更不以為然了:“我倒覺得江南比起京城,民風要開明些,街尾的張家布行,東家張娘子不就是女子麼?我看她平日打理店鋪,甚至是跟其他同行來往,也沒什麼避諱的。”
“她又與你不同。”路有貴道,“她是寡婦,又有兒子,只是兒子太小,才替他打理家業。張家在本地也是老資格了,她年紀又大,人家自然敬她。你是未出閣的女孩兒,做事處處不方便,等你出嫁,又是另一說。”頓了頓,“話又說回來了,胡小哥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吧?等他回來,你們也該把事辦了,你的年紀可不小了呢!”
她還不到十九歲好不好?春瑛撇撇嘴,也知道在古代這個年紀還沒嫁人已經算晚了。不過父親這話倒提醒了她一件事:“爹,差點。忘了跟你說了,我讓墨涵在劉家港僱了一個人,每月給他一吊錢,讓他專程在碼頭打聽寶船的行程。只要小飛哥他們使團回到大明,我們立刻就能得到訊息了。我讓他報到前頭鋪子來的, 你記得吩咐下去,讓夥計們別把人趕走了。
路有貴正在喝茶,聞言被嗆了一口,瞪著女兒半日,才嘆息一聲:“算了,你們也不容易……”
(某人要回來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歸來
碼頭的耳報神遲遲沒有好訊息傳來,即便打聽到什麼,也只是出洋的船隊在哪個港口“聽說”過使團的訊息,如此而已,春瑛壓下心中的掛念,一邊照看家裡,一邊準備嫁妝,偶爾拿紙筆根據回憶畫出世界地圖,估算胡飛的日程。
而路家牙行,則漸漸興旺起來。路有貴不滿足於只經營棉布生意為主,便逐漸加大了絲織品的份額。不過他沒冒險做大,只是聯絡上過去在京城認識的江南綢緞商人,開始充當他們的供貨商。那些商人都笑說:“從前是我們賣料子給你,如今你反過來賣料子給我們,真真是風水輪流轉了!”路有貴哈哈大笑。
年下路家牙行盤賬;幾個月下來;居然積下了五百多兩的利潤。照這個勢頭;不出十年;路家就真的會成為名副其實的富貴人家了。
路有貴心滿意足;打算開春就將老婆兒子一起接過來。他已經看好了城內一家學堂;夫子是個舉人;最善長教孩子讀書的;過去十年裡便欺出了兩個進士、五個舉人、十幾個秀才;而且待農家與商戶的兒子也是一視同仁。他打算把兒子送過去;讀上幾年書;將耒哪怕是考個秀才功名回來;他這輩子也再沒有遺憾了。
為了讓自家名聲好聽一點;他還跟女兒商量一番;趁著年關;在蘇州府附郭的吳縣買下孑—十畝田地;沒租給佃戶;只是僱了人手修整溝渠;打算開春後再僱上三四中熟練的長工;種上稻、桑、豆、油菜、瓜菜等物。這樣一來;哪怕產業小一點。;路家也從商戶轉變成了地主。
次年開春;運河一解凍;路有貴就立刻運一批貨物北上;順便把妻兒接了過來。小虎頭一次到江南;看什麼都新鮮;興奮得街頭巷尾ll亂竄;春瑛哭笑不得地喊了他回來;又塞他幾樣蘇州特色小吃;並把自己精心準備的書木和筆墨紙硯指給他看。
路媽媽滿意地看著修整一新的宅子;再瞥一眼恭謹侍候在旁的小香;心情很好;甚至還微笑著教小香身另丫頭穿衣裳應該怎麼配色;並糾正了她幾處“規矩”。小香困惑地看了春瑛一眼;見了春瑛的眼色;立刻明白了恭敬地答應著路媽媽;至於背轉身後如何;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為了轉移母親的注意力;春瑛特地叫荷嫂和小香拿了十幾匹料子過來;對毋親道:“娘;這是預備給你和弟弟衣裳的;都是上好的料子;有紗羅;也有緞子;你瞧瞧喜歡哪個?我覺得這藕荷色的湖縐;正好能做件夾襖;襯娘那條醬紫色的裙子最適合不過了。雖然已經是三月了;但早晚還是挺涼的;我連夜趕做;三天就能得了。這匹寶藍的綿綢;就留著做件夏衣;過個把月就能穿了。這個石青的;給弟弟做新衣裳吧?他要去上學;還是穿得簡潔穩重些好;先生見了也喜歡;況且這料子顏色深;質地又厚實;最耐穿不過了一一”
路媽媽看著女兒翻動著各色料子;不停地說著這個好、那個妙;哪個又適合做什麼;不由得眼花繚亂;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