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又瞪過去了,安氏忙道:“你父親累了,你且下去吧,跟你姨娘說說話,等會兒叫你再上來。”李敞瞥了她一眼,朝父親行了禮,又象徵性地朝她作個揖,才轉身出了房門。早已侯在門外的花姨娘高興地迎上來,拉著兒子往自己房間走,預備要好好誇獎他。
留在屋內的安氏則勸侯爺:“敞哥兒只是年輕不懂事,想得不周全,才會犯糊塗,你就別生氣了,明兒跟女婿說一聲,把事兒抹了吧。”
侯爺嘆氣地搖搖頭:“事已至此,只怕由不得咱們,也由不得梁家了。”他笑了笑,“如此也好,梁家絕了送女入宮的心思,咱們也能鬆口氣。那梁家三小姐年紀還小呢,定了親過幾年再入門,梁家能等到那時便罷,否則咱們退婚也是天經地義。只是……”他抬頭望向妻子,“若她真進了咱們李家的門,你要看緊些,別讓她胡鬧,咱們家只認性情老實的媳婦兒!”
安氏會意地點點頭,伸手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又想起一件事:“敞哥兒屋裡的織畫,前幾個月才開了臉,又懷了胎,若真要跟梁家結親,這事兒卻有些不好提。要不要把人送到莊子上去?敞哥兒屋裡的丫頭也該清一清了,他一天比一天大,總不好還留那麼多丫頭在身邊使喚。”
“你做主便是。”侯爺一向對家中的內務不太關心,“但也別把通房丫頭都送走,總要留一兩個。敞兒都快二十了,還要再等幾年才能娶親,屋裡沒人,總是不好,那個織畫,也要派妥當人照顧好,到底是咱們家的骨肉。”
安氏應了,又道:“那敞哥兒院裡的南棋……本是老王的孫女,年紀倒是不小了,又不是通房,我想著,還是把她調到我屋裡來吧。敞哥兒院裡留兩個通房,再有三四個小丫頭也就儘夠了。”
侯爺沒什麼意見,略一沉吟,便道:“老王的孫子,不是要入國子監麼?也該娶妻了吧?替他挑個好的,省的他到外頭去尋,又不知底細。”
安氏心中一動,“我身邊的幾個大丫頭,年紀也不小了……”
“不行。”侯爺出人意料地否決了,“老王的孫子我見過,挺有天份,據說也很得老師的歡心。他本是脫了籍的,若娶得是你的丫頭,別人定要笑話。我記得淑君送來的四個美人,墨玉墨蘭我都收用了,剩下兩個在你那裡?挑一個給他。她們原是好人家女兒,送封信回原籍去,聯了親,也算是給老王的臉面。”
安氏雖有些不甘心,但也不好再說什麼,笑著應下了。
她正要派人找桂花來,侯爺卻又叫住了她:“前兒我聽你陪房的老陳說,要替平安說親了?說的是哪家?”
安氏忙笑道:“正是攸哥兒屋裡的梅香,最是老實本份的,人又能幹。侯爺覺得如何?”
“你覺得好便這麼定了吧。趕明兒替他們好生操辦操辦,五月我要派平安出門一趟,別誤了時候。”
“是。”
幾樁婚事就在侯爺夫婦的三言兩語下決定了。次日,皇上無視梁太師的黑臉與太后的怨言,興高采烈地下旨,賜婚給慶國侯府二公子李敞與梁太師嫡出幼女梁玥,還稱他們是一對“天作之合”的鴛侶。恪王府出人意料地對這樁婚事持贊成態度,還在太后面前說了不少好話,梁太師雖然滿腹怨氣,也無法改變結局了。訊息傳回侯府後,二少爺的地位一下升高了,原本冷言冷語的管事們也再度巴結起他來。
但這些事都與浣花軒的小丫頭們關係不大。春瑛等人更關心梅香要嫁人這件事,紛紛向她祝賀,任是梅香再大方穩重,也羞的躲到房間裡不肯出來見人了。
但與春瑛等小丫頭們的態度不同的是蘭香的心情有些微妙。她與梅香本是同期,梅香要嫁人,意味著她在浣花軒也待不久了,她心下惴惴的,又有些焦慮,更多的是不甘心,難道她就這樣去嫁人了?過慣了浣花軒的日子,她又怎能再次忍受清貧?而且……嫁人?!這是多麼可怕的事!
而在曼如與晨兒兩人眼中,梅香嫁人卻又意味著另一件事:有人要從二等升上去了。這個人會是誰呢?兩個二等丫環看著梅香房門外歡笑的春瑛等小丫頭們,互相對視了一眼。
(烽煙又起啊~ ~ ~)
第三卷 高門 八十五、誰要高升?
小丫頭們擠在走廊裡,掂起腳尖望向屋內,時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又低頭互相交頭接耳,再發出一陣大笑。
春瑛抿著嘴站在邊上看熱鬧,從她的角度望去,正好透過窗縫瞧見梅香坐在炕邊做針線,緋紅一直染上了耳根,聽到門外小丫頭們的笑聲,頭垂得更低了。梅香正在一塊大紅綢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