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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部分

如此便好,雖此戰是吐蕃挑起。但我軍要掌握戰局地主動,前月,西突厥已被回紇所滅,而上月,契丹及奚的叛亂被安祿山鎮壓,北方諸事皆平,惟有吐蕃是我大唐心腹大患,它一日不滅。我大唐便一日不靖。

李隆基傲然挺立,威嚴的聲音遠遠傳出偏殿。“傳朕的旨意,加封皇甫惟明為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此戰若能拿下石堡城,朕將給有功將士加官進爵,厚賞三軍!”。

一場連綿的秋雨剛剛下過,天空依然在飄著零星的雨絲,戰爭地陰雲籠罩著隴右大地,在戰爭面前,一切都要服從軍隊,糧食、壯丁、船隻、牲畜,隨時都有可能被徵用。

鳳翔以西,寬闊的、滿是泥漿的官道上,遮著油布的糧車、裝有麥杆和乾草的大車、輜重車,還有巨大的浮橋船,搖搖擺擺地、吱吱嘎嘎地向前移動,天空中細雨飄飛、秋寒蕭瑟,剛收過的田畦和路邊的水溝都積滿了雨水。遠方的密林顯出模糊的輪廓。

唐軍踏著泥濘、冒著細雨,伴著吆喝和詛咒,雜著皮鞭地劈啪聲和車軸的吱嘎向西北挺進,聲勢浩大,有如海潮。不時可以看到官道兩旁,躺著奄奄一息地牲口或牲口屍體,還偶爾有一輛輪子朝天的大車。有時一隊騎兵衝入這股人流於是士兵們就不斷地叫喊、詛咒,馬也立起身子不停地嘶叫,一輛滿載糧草地大車,就會滾下斜坡,車上的人也跟著滾下去。

前面,車輛的洪流中間,士兵排成長長的佇列,踩著粘滑的泥濘艱難地行進。人流中夾雜著運載刀槍、弓弩等輕武器的馬車,押運兵就趴在車蓬,不斷地有人跑出隊伍,鑽進田野,蹲下去。

再前面是高階軍官的隊伍,大隊親兵擁自己的將軍,不時還可以看見幾輛馬車,裡面坐地是文官和參謀,一會走過一片密林,因爭奪休息地方而騷亂起來,一會兒又展開佇列,跨過小河,接著便有新的馬車滿載糧食、乾草和鐵蒺藜從兩邊湧入,偶然還有一小隊斥候騎兵搶到這個佇列地最前面。

再往前面是一個被散兵掃過的村子,瓦礫和燒焦的木頭堆中一堵殘破的山牆搖搖欲墜;破碎的油燈,變形的窗戶上扯著一張破紙在風中撲騰。還有一個掉隊的傷兵,綁著朊髒的粗麻布蹲在一輛癱倒的大車上,眼神陰鬱而憂傷。

與官道平行的二里外便是渭水,數千民夫正艱難地拉著一隊大船,發出低沉地、有節奏地、震人心魄的號子,大船上裝載著各種重型攻城器和車弩,尚未組裝雲梯、巢車、樓車,船舷兩邊還擺著一排巨大的地聽,船上還有可怕的霹靂車,需兩百人挽發;噴發火油的“噴火器,及一桶桶配用的火油,都被重兵護衛著。

這支隊伍是遠道而來的京師左千牛衛,約有二萬餘人,主帥為將軍薰延光,他們的目的地是三百里外的蘭州,行軍異常緩慢,隊伍已走了整整三日。

一支騎兵隊從隊伍旁飛馳而過,濺起大片的汙水,幾個士兵躲避不及,身上臉上都濺滿了汙泥,一個士兵跳腳大罵,“**你娘!”

話音未落,‘啪!’地一聲脆響,滿是汙泥的臉上又多了一條血紅的鞭痕。

一匹馬從他身邊疾駛而過,帶起一片風聲。

“董將軍!”

騎兵隊飛快地駛到董延光的身旁,秋雨連綿不絕,寒氣襲人,軍士厚衣不足,軍中已病倒數千人。

薰延光滿臉褶皺的臉陰沉下來,眼睛裡閃過一絲恨意,還沒到州,士兵已減員兩成,自己計程車兵都是府兵,衣甲、被褥都要自備,家境窮

士兵,還穿著夏天的薄裳,自然耐不住秋寒,而皇甫右軍卻是由朝廷或地方供養,同樣是去打仗,可待遇何其不公。

按照兵部的部署,董延光只駐防鳳翔,防止隴右軍戰敗,被吐蕃突入關中,但他剛剛接到皇上密旨,命他率左千牛衛前去駐防蘭州,皇上此舉的具體用意他卻不知道,這也正是他的煩惱所在。

“傳令下去,全軍就地紮營!”

他馬鞭一直遠方,又森然道:“命前面的渭州刺史,給我準備三萬件冬祅,最遲下午送到軍中,否則我親自進城去取。”。

邏些,陰影籠罩中的布達拉宮,東昇的太陽正從茫茫滾動著的雲海中探出頭來,瞬間的光輝將布達拉宮照耀成金色,宛如一座巨大的雕像,莊嚴而肅穆,在宮下的廣場上,旗幟飛揚,號角聲嗚咽,三千多吐蕃騎兵列隊整齊,準備護衛他們的贊普赤德祖贊北巡青海。

在隊伍中央,有一輛十八匹馬拉的車,車身寬大,上面是一頂巨大的橢圓形的帳篷,彷彿一隻神鷹的白色鳥蛋,在朝霞下熠熠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