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右任按照這三個方面的要求展開了工作,年前他用一個月的時間跑了山東及內蒙,春節前根據龍謙的指示又帶人去黑龍江走了一趟,春節都是在關外過的,正月十五前回到北京,向龍謙彙報了調研的情況。
于右任肯定地說,在北滿成立大型國家農場是可行的,吉林不必說,黑龍江北部有大片的荒地,人煙稀少,土地肥沃,滿洲大豆是出口極為暢銷的農產品,供不應求,所缺的只是人力和資金而已。他還指出,在黑龍江及吉林北部組建國家農場對於鞏固國防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建議龍謙學習歷史上軍墾的辦法,一舉數得。但他對龍謙反對在內蒙墾荒表示不理解,在他看來,內蒙已有不錯的基礎,放棄太可惜了。于右任還找出了滿清近十年來內蒙屯墾的資料,試圖說服龍謙第一步經營內蒙,然後再徐圖北滿。因為北滿的土地雖有,但條件太艱苦了,很多地方——齊齊哈爾副都統轄區、墨爾根副都統轄區簡直就是荒無人煙,更不要是更北面的黑龍江副都統轄區了。氣候問題。道路問題,人口問題都限制著開發。
“開發”一詞是龍謙的發明,于右任覺得很傳神貼切。
“總統,內蒙的情況要好的多。為什麼放棄已有的成果?太可惜了。”
龍謙沒有回答于右任的提問。埋頭翻閱著於氏整理的關於內蒙墾務的資料,他沒有問這些資料是出自戶部檔案還是來自其他地方。魯山進京後接管了滿清六部檔案——他們沒有銷燬。也沒有帶走,基本完整。
在內蒙實行農墾是因為庚子賠款的壓力。當初山西巡撫岑春煊就上奏清廷,開墾蒙旗土地以解決財政虧空問題。剛從太原返回北京的慈禧立即降旨,著派貽谷馳赴晉邊督辦墾務。貽谷是滿族大臣。時任兵部侍郎,辦法是將蒙人合適種植的牧場低價收回來,在租給漢人務農,一轉手就是大筆的銀子進賬。
1902年5月,升任綏遠將軍兼理藩院尚書的貽谷抵達張家口,組建了近代公司形式的清丈局和東西路墾務公司,在東起察哈爾左右兩旗。西至烏蘭察布、伊克昭兩盟,南到長城,北至外蒙古的廣大區域內實施墾務。
貽谷甩開膀子大幹起來,跑馬圈地。誰不對付就直接強徵,抓了一批不服氣的蒙族首領,還將鬧事的丕爾丹砍了頭。
貽谷搞了六年,據說成績不小,但實際上繳中央財政的錢並不多,清丈局和墾務公司的賬目亂成一團,貽谷本人被查,本來要流放新疆,最後則去了四川巴塘。據于右任的調查,內蒙墾務已有相當基礎,應接手繼續搞下去。
“我不同意繼續在內蒙墾荒的理由你想不到,”龍謙放下了於氏整理的報告,對於氏那手堪稱精品的蠅頭小楷欣賞不已,“於先生,理由很簡單,環境。如果大規模廢草原而種地,必將導致土地的荒漠化。內蒙不同於北滿,兩地情況完全不同。我們不能只顧眼前不顧將來啊,你一定想不到北京漫天風沙是什麼景象。”
“環境?”于右任真的迷惑了。按照他的測算,內蒙的墾務工作真正見成效之後,每年的產糧足以供應邊疆駐軍了。
“是的,環境。當然也不是一概而論。河套地區適宜農耕,那就搞下去好了。其實,”龍謙親自給於右任泡了一杯茶,讓這位陝西青年受寵若驚,“我們面臨的糧食問題並不嚴重,我們有多少人口?五億打足了,雖然我沒有翔實的統計資料,但我敢說,只要每畝耕地提高產量100斤,溫飽無憂矣。邊疆屯墾不只是為了糧食,你看到了重要的一面,那就是戍邊,也有改善人口布局的功效,這不是主要的,關鍵是將農業被壓抑的生產力解放出來,魯南山多地少可以解決自身的糧食,甚至可以為軍隊提供餘糧,其他地方沒有理由做不好。你去山東待了時間不短,有什麼感想?”
山東是蒙山軍的老窩,農業處目前20餘人有一半是來自山東,山東的一半是來自魯南,足見龍謙對魯南的欣賞和重視。之前于右任認為這不過是感情問題,為蒙山軍提供人力物力的魯南當然要在新朝得到最大的紅利。但於氏調查了魯南之後,承認魯南確實有值得研究借鑑的地方,“回總統的話,感想很多,主要的有兩點,一是山東調查統計的資料甚全,一目瞭然,其次是沂州、兗州兩府農民的勢力極為強悍,士紳為之斂手”
“哈哈,倒不如說規矩壞了,泥腿子當家。哈哈,”龍謙沒有細問於氏的出身,但既然可以考中秀才並留學日本,想必不會是一般的農家子弟,“小於啊,有兩個經濟學概念不知你聽說過沒有,生產力和生產資料?”
于右任搖頭。他跟龍謙接觸不多,但覺得龍謙口中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