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月道:“不記得了,很多年。”
“有喜歡過什麼人嗎。”
“……”陳月被噎住,努力了半天才說出話來,“……沒有。”
穆玄英語重心長道:“你都要過二十歲了,再沒有就……”布簾被一把掀起,一個枕頭扔了過來。
穆玄英小心翼翼畢恭畢敬地把枕頭送還,回自己床上發了一會兒呆,道:“小月……”
陳月悶聲道:“嗯?不要跟我表白我不喜歡你。”
“……”穆玄英已經忘記剛才隨口說了什麼,總算是被她也噎回來一次,許久才道:“不是,小月,你聽說過三陽絕脈嗎?”
“沒有。”陳月沉默,“藥聖爺爺曾經被請去西湖藏劍山莊,他們的大小姐……天生三陰絕脈。”
“治好了?”
陳月又沉默,一直到穆玄英險些以為她已經睡著了,她才道:“沒有。”
穆玄英淺淺地嘆了口氣。陳月道:“大師兄醫術已直逼藥聖爺爺,何況你是練武之人,興許情況與手無縛雞之力的藏劍大小姐不同。”
穆玄英“嗯”了一聲,知道她是安慰自己,卻也不忍拂她好意,道:“其實也不常發作……只是每次發作時症狀都有些不同。”
陳月道:“三陽絕脈是脈絡阻隔,若是發作還得看其衝的是奇經八脈的哪一脈,衝左心脈與衝右心脈都有不同,其他的便更不用說了。”
對脈理穆玄英似懂非懂,又發了一會呆,方道:“其實我不怕死……”
“不過怕死了之後會讓人傷心。”
陳月並未回話,卻聽隔壁傳來輕輕的敲打聲,陳月壓低聲音道:“大師兄聽到了……都告訴你寢不語了!睡覺!”
醫者都極為尊重天時規律,裴元每日的作息精準無比,自從他回谷,穆玄英便如同有了師長管教的孩童一般,一大早便被陳月拍醒去洗漱,然後準時前往裴元房中報到。
他哈欠連天地伸出一隻手給裴元把脈,裴元足足仔細把了半個時辰,方將手指移開,穆玄英剛鬆了口氣,便聽裴元道:“換隻手。”
左手半個時辰,右手半個時辰,兩隻手把完,穆玄英除了餓,什麼感覺都沒了。
然而裴元仍是聚精會神,把完脈後沉思一會,道:“若是我說,將你一身內力散去,我有把握保你之後二十年平安,你願不願?”
穆玄英怔了怔,未加仔細思考,只遵從自身心意道:“不願。”
裴元點了點頭,道:“年輕人倒都是這般……我曾遇到過一個天生帶劇毒血咒的少年,我亦問過他類似的問題,他也不願。”
穆玄英心頭一震,道:“那個少年……是惡人谷中人?”
裴元頗具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氣度,醫者注重養生天道,看不出確切年紀,只一雙眼睛裡的風霜之色終究不是少年人能夠擁有。他想了想道:“應當是。我與他也算有些淵源,他於小月是舊識,又與我一樣,同惡人谷毒王肖藥兒有不小過節。”
穆玄英不禁問道:“我、小月和他,小時候一起生活過……他的瘋病……劇毒?有辦法治好麼?”
裴元微微搖頭,道:“他與你不同,你的三陽絕脈,我興許可以找到其他法子醫治,他血中的毒,若不散功,絕無計清除。”
穆玄英有些走神,心裡想的卻是若下次見面,應當怎生勸勸莫雨。裴元似是看透他心中所想,道:“他在武功上,又與你不同。若是沒有武功,無法在惡人谷立足,只怕散功的訊息一洩露,下一刻便要屍橫當場。”
穆玄英搭在桌上的手指微微一顫,道:“怎麼……惡人谷不是收留他的地方嗎?”
裴元看了看他,似有些笑他年少閱歷淺不知險惡,又似不過是年長者對少年人的容忍微笑,道:“惡人谷是什麼地方……十惡自然不是大家坐著推舉,而是各憑本事不論生死殺出來的。”
穆玄英眼前有些模糊,許久才道:“我以為他是因為王谷主對他有恩才不肯走……”
“這也算一個原因,另外只怕是為了報仇。”裴元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你無須自責,我聽小月說,你們失散之後便各奔東西,各有各的緣法,不得強求。”
穆玄英吸了吸鼻子,道:“我知道。”過了一會方道,“我只是想起一個人……”他緩慢地道,“裴先生,我為莫雨哥哥在惡人谷的處境而難過,然而想起那個人,我心中卻是欣喜的。”他年輕的眼睛澄澈而明朗,“我……十分欣喜自己有這個運氣遇到他,讓我沒有將我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