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正說話間,地窖頂蓋呼啦一聲被掀開,頂上大亮,四壁放下矮梯,有那等不及的,舞刀持戟,呼喝著跳將下來。
端木翠嚇了一跳,從展昭懷中坐起身來,抬頭打量來犯者,這一打量不要緊,打前鋒的一干人心中俱都一咯噔,高高揚刀弄戟的手,不知是該放下還是該不放,一時間皆如被施了定身法,蠟像館人像般排排站。
剎那死寂當中,只有端木翠興高采烈,獻寶般道:“展昭你快看,這些人的打扮,跟我在西岐時的部下都是一樣的。”
想了想又添一句:“溫孤尾魚還頗費了心思,從哪把他們弄來的?以為這樣一來我就唸舊手軟了,哼。”
這一哼相當有氣勢,把展昭哼的想去撞牆。
“端木,你到底知不知道這是哪?”
端木翠眨了眨眼睛,正待回答,那十來個打前鋒的反應過來,又是哭又是笑:“將軍活了!將軍活了!”
聲音不大,但是相當有震懾力,一嗓子嚎過,四壁正爬梯子的骨碌碌滾下一串,還沒來得及蹬梯子的趕緊將訊息散播出去,有那熟知端木翠早年舊事的,散播訊息的同時加重了一個“又”字,語曰:“將軍又活了!”
這個“又”字用的相當貼切,須知死去活來,素來是端木翠的本事和特長,她自己懵然無知,偏把周圍攪得翻江倒海喜極生悲悲來又喜,非常的有感染力感召力影響力。
端木翠瞪大眼睛,看眼前人仰馬翻,展昭頭大如鬥,心中輕嘆一口氣,扶著端木翠起身,起身的一剎那,低聲道了一句:“這裡是沉淵。”
“沉淵哪……”端木翠恍然,但是這一恍然敵不過驟然起身時的膝上劇痛,她不禁大怒,“誰把我的腿弄成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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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展昭在沉淵中一波三折驚險迭出的經歷不同,端木翠自墜下沉淵,所歷種種基本可分為四步走。
第一步:墜下沉淵。
第二步:被沉淵之怪矇蔽,認為自己已然殺身成仁,閻羅遲遲不來接,她只好在那個簡陋且不上檔次的泥潭會客廳中等候,等候之餘,生前舊事一一閃回,百轉千折,當時不解,此刻看了個透徹,心中殊不是滋味,待想起西岐一節時的尚父所為,心有不甘,翻白眼若干,然後下定論:“姜子牙你這個小氣鬼。”誰承想那時節端木將軍亦在陳言舊事,有剎那時間,兩人情為一體心意相通,她的所思所想,訴諸將軍之口,驚到了展昭,那也是意料不到。
說到展昭,她倒是想的極少,概因一旦想起,好生難受,這難受來如山倒,待要忘卻消弭,卻艱難如抽絲,一絲一絲,盤在心窩深處,被人硬生生拈起頭,一點點往外抽取,牽筋動血,痛到連呼吸都帶下眼淚,只能強迫自己不去想,不能想,找些什麼引開自己的注意力。
找什麼呢?自然是去罵始作俑者,來來去去,把溫孤尾魚腹誹了個體無完膚——否則剛剛為什麼罵溫孤尾魚罵的那麼熟練?無他,操練純熟耳。
第三步:忽然就來了另一個端木姑娘(或者說是端木將軍更貼切些),讓她快走,她覺得奇怪,正要細問,潭中異聲大作,將軍變了臉色,一把將她拽上岸來,急道:“往出口走,走!”
第四步:不管好歹,往出口處疾奔,剛一得脫,冷氣透骨,定睛看時,竟是身處棺槨之中,四肢俱已凍的麻木,想略移指節亦是不能,心中叫苦不迭:“早知剛剛不走了,原來是叫我來受凍的,只知閻羅殿有熱油灌頂尖刀剜心,什麼時候多了棺裡捱凍這一節?”
接下來前文都已交代,此處不再贅述,她得見展昭,了悟自己應該是沒死,還想著又被冥道中什麼妖獸矇蔽,直到展昭提醒,她才知自己是身在沉淵。
“沉淵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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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恍然的同時對沉淵無限好奇,加上這裡是西岐,目光所觸,帶起心頭塵封兩千餘年的舊事,一時間恍恍惚惚,腳步虛浮,晃晃悠悠如在夢中。
直至見到楊戩。
兩人四目交投,都如見了鬼。
楊戩得兵衛回報,言說端木翠死而復生,先時還不盡信,匆匆趕去,迎面正撞上她來,眉眼口唇,恁的熟悉,不是她是誰?
端木翠先前所見,都是西岐的小嘍囉,心頭雖有震撼,也自了了,現下終於見到重量級人物,跟記憶中的楊戩一般無二,氣勢威儀,不讓本尊,當下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上前幾步,盯住楊戩瞅了半天,忽然就做出了讓楊戩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