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快讓人擒住他!”
語聲未竟,臂上施力急挑,將楊戩的戰戟擋了開去,楊戩雖不盡信於他,但也知寧枉勿縱,急喝道:“將那人擒住!”
場中兵衛得令,紛擁向那中箭之人搶將過去,展昭唇邊微起笑意,趁著楊戩略一分神的當兒,身形疾退,竟也混入了兵衛之中。
他身上衣裳與眾兵衛有別,不求掩人耳目,只求這片刻先機,果然,紛亂之間,楊戩的追擊便慢了一拍,眼見展昭身形隱於帳後,楊戩急喝道:“封營!”
楊戩昨日與展昭有過一回交手,知他武功極高,兼多計謀,既失行蹤,一時難追,因此另闢蹊徑,急令封營,昨夜之後,守衛森嚴,營外俱有欄架守衛,兼有望臺弓手,突圍不易,因此上,先困展昭,再甕中求索不遲。
展昭於楊戩思謀,亦猜得八九分,他方才趁著混亂,只是暫隱形跡,就如同昨日般,只是趁亂潛回自己的軍帳,真想突圍而走,談何容易。
因此今次故技重施,不可在外停留太久,必須儘早再在端木營中找到掩身之處。
他以林立軍帳暫作掩身,時隱時走,忽見前方不遠處新起一方軍帳,前兩日似未見過,帳前兵衛聽到這邊騰沸宣令之聲,俱都仰首而看,展昭趁其不察,身形疾如鬼魅,但見帳簾微起微落,展昭已然進帳。
這軍帳卻是奇怪,內裡空空如也,似是拿軍帳圈了一塊地般,展昭心中訝異,在帳中且走且看,忽覺腳下一空,他心道不妙,待想輕身上提,已是不及,竟直直摔了下去。
展昭直以為是中了計,丹田提氣,一挨地便矮身滾將開去,頂上帶下一蓬稻草,急起身時,激伶伶打了個寒戰,這才發覺四壁盡是鑿作方方正正的冰塊。
入目昏暗,過了片刻,展昭才慢慢看出自己是身在一個地窖,周遭有白色帷幕垂下,正中一口巨大棺槨,棺蓋半合,棺中寒氣嫋嫋外盈。
展昭心中一動,緩步走過去,一挨身便覺寒氣逼人,伸手推那棺蓋,竟是異常沉重,展昭薄唇緊抿,以掌抵那棺蓋,內力運處,就聽低悶聲響,那棺蓋輒輒移了開來。
一瞬間寒氣大盛,展昭幾睜不開眼來,頓了一頓,才看清棺中四圍俱堆了冰塊,再向內看時,腦中轟的一聲,只覺身子忽然滾燙忽然冰涼,雙唇囁嚅,竟說不出一個字來。
端木翠正睜大了眼睛看他,睫毛上一層冰屑,嘴唇發紫,似是動了一動,只是沒有聲音。
展昭愣了半天,忽的反應過來,一顆心幾乎要從胸腔中蹦出,竟不知怎麼把她抱出棺材的,急脫下身上衣裳將她裹住,四下再看,將那垂下的帷幕通通扯落,也不管扯落之聲會不會引起帳外留意,將端木翠裹了一層又一層,怕是沒裹成一隻白熊。
帷幕裹往,又沒了計較,伸手去捂她面頰,探得鼻息,一顆心重重落回實處,想了一想,又以掌貼於她後心,內力綿綿,源源注入她體內。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身子終於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長睫之上掛一層霜水,牙關磕打,格格之聲一陣緊似一陣。
展昭定定看住她,目光須臾不轉,那牙關磕碰之聲,在他聽來,竟似是平生聽過最美妙的聲音一般了。
端木翠終於抬頭看他,嘴一扁,幾乎哭出來:“展昭,你再來遲一步,我就凍死了。”
她撲於展昭懷中大哭,這一撲力道甚猛,展昭經夜不睡,下盤虛浮,差點被她撲翻了去,身子晃了一晃,方自穩住,輕輕伸臂環住她,下巴在她濡溼發上蹭了蹭,唇邊漸漸噙起笑意來。
她一邊哭一邊罵溫孤尾魚,罵的甚有創意,株連帶坐,闔家往上十八代往下十八代,外加親戚朋友鄰居,有罪之餘,再加三等,男女老少,無一得免。
展昭竟插不得話去。
好容易待她罵累了,展昭才嘆息道:“你就不會小聲點,這麼大聲,十里八鄉的人都招來了。”
端木翠不解,揚起臉看他,奇道:“大聲了怎樣?”
展昭不答,只抬頭看向自己跌落之處,那裡漸有人聲,人影憧憧,還有刀刃戟尖,不時從破口處往下戳探。
他淡淡一笑,垂下臉來,端木翠正兩手搓著口中呵氣,見他垂目,又問一次:“大聲了怎樣?”
她倒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
展昭微笑,搖頭道:“不怎樣。”
想了想又柔聲道:“再大聲點,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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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沉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