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著腰兒湊到皇上跟前,諂笑道:“皇上,此人叫陳輝,十六歲,去年剛剛中的秀才,文才、人品、長相那是出類拔萃。”正德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拿起身畔龍紋茶几上的毛筆,正想給這個名字坐上記號,畢真已滿臉堆笑地繼續道:“說到家世,陳輝就稍遜了些,不過英雄不怕出身低,只因他各方面都比較出色,所以才把他列入名單。”正德皇帝一愣,脫口問道:“家世?什麼家世?”畢春向太后、皇上和皇后點頭哈腰地道:“陳輝地父親是南城門賣油炸果子的小販兒。叫陳三元。他的母親是丈夫死了以後改嫁給陳三元的,兩人就生了這個一個兒子,陳輝倒也爭氣,自幼苦讀詩書,去年就中了功名。”正德一笑,曬然道:“朕當是什麼事呢。這算什麼呀?皇妹嫁地又不是家世。”不料一旁本來瞧著陳輝連連點頭的張太后一聽臉色就有點不悅了,她黛眉微蹙,向皇上稍稍傾了傾身子,低聲道:“皇上,永福嫁過去,就是他陳家地人了,要拜公婆的,陳輝的父親是個小商賈倒也罷了,可他的母親是再蘸之婦。婦人再嫁,有失婦德。公主拜一個不節之婦為婆婆,豈不叫人恥笑?”正德不以為然,不過好在還有兩個人選,便無奈地摞下手中的毛筆,繼續打量剩下兩個。看了一會兒,他低聲道:“母后,您看中間那個怎麼樣?”無論家境如何,被選入宮見聖駕的人家,哪怕傾家蕩產。也要置辦得一套體面衣衫給兒子好好打扮一番,這中間的少年卻衣冠樸素、一副忠厚面貌,正德自已輕浮胡鬧。給妹妹挑夫婿卻希望人家老實厚道,看了此人也覺不錯,是以出言相詢。皇后在右側輕笑道:“皇上尚武,相中的也是高大健壯的少年,這個人面目微黑,身材敦實,倒象個武士,就是不知家世、才學如何?”站了這麼一陣兒,黯夜已經有點冒虛汗了。喉嚨也開始癢了起來,他不敢在帝王面前咳嗽,可這事兒不是想忍就忍得住的,黯夜不由握拳捂唇,輕輕咳了兩聲。這一出聲把正德地目光吸引過去了,他看了兩眼道:“這個倒是眉目清秀,只是身子骨太單薄了些吧。”馬永成瞧見黯夜咳嗽,立即揚聲道:“待選者退下。”黯夜如蒙大赦,連忙領頭兒躬身向屏風後退去,另外兩個也只好跟著退了下去。張太后不悅地瞪了馬永成一眼,說道:“哀家還沒細細打量,怎麼就叫人退下去了?”馬永成急忙陪笑道:“皇太后,三個候選者的模樣,您都已經瞧過了,皇家選駙馬,那是何等莊重的大事,奴婢擔心皇上和皇后娘娘離的遠,說話的聲音大了,被他們聽到商量地話語,那就不太妥當了。”畢真也連聲應和,張太后哼了一聲就不言語了,轉而對正德道:“皇上,這三個孩子模樣都還過得去。要說長相嘛,那個姓陳的姿容儀表最是出色,可惜家世不好,貧富貴賤什麼的咱皇家不在乎,可這家世清白卻不能馬虎了,以哀家看來,可以從另兩人中擇一個人選。”正德點點頭,問道:“畢真,方才站在中間那個,身材硬郎結實的是什麼人吶?”畢真忙道:“太后、皇上,皇后娘娘,這個人叫孫世博,父親原是一位參將,傷殘退伍後住在京城,此人是既習文也習武……”他奸笑兩聲,又加了一句:“只是他年紀尚小,習練的技巧又多,武藝還未見精通,文才嘛,也尚未取得功名,現在尚是一介布衣。”張太后一聽,什麼允文允武,這不是什麼都懂,什麼都一瓶不滿、半瓶晃盪嗎?她對孫世博外貌本來就不太滿意,這一聽更不喜歡了。正德想了想,他心中最中意地還是第一個,這第二個和第三個一文一武,相貌形體不是一個型別,想比較也比較不了,他一時沒了主意,又問道:“第三個呢?那個輕咳的文弱少年怎麼樣?好象身子骨不大好。”畢真陪笑道:“那個人叫黯夜,是西什庫掌庫小吏黯東辰之子,年方十六歲,已經有了舉人的功名,詩文出眾,堪稱才子,近日京師天乾物燥,多有傷風生病者,這人是個書生,身子不夠強健,風寒有些日子了,現在還餘咳不止。只因條件優越,所以奴婢和國公、國舅商議一番,把他也列入了待選名單。”正德暗暗思忖半晌,一時取捨不下:論身世,孫世博是四品武將之子,可惜本人是一介布衣,黯夜呢,年紀輕輕就中了舉人。父親雖是小吏,也算官宦子弟,只是那身子骨兒也太單薄了些,看他一陣風兒就能吹跑地樣子,以正德平時喜與虎豹搏擊的性子是絕對看不上的。猶豫半晌,他才向張太后問道:“母后。您看哪個合適一些?”張太后微微思忖著道:“永福性情恬靜沉穩,又通詩詞文章,依哀家看來,還是和那個舉人比較般配,那孩子眉清目秀、既中了舉人,文才也是好的,說到身子骨兒,做駙馬又不是要他去做苦力,那些讀書人有幾個身子骨兒好的?這不是正受著風寒麼,要不然想來氣色也不會這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