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應該是大的,才夠得著我的病。我這樣靜躺著也並無感到有多痛苦,和平時睡覺並無多大的區分,我的肌肉依舊硬朗著,我依舊能夠可以舉起一個幾十斤的風扇蓋,我想到這裡好受了些。
在想一下,發覺脫離了機床的轟鳴的廠房和油汙膩膩的軌道,反而清靜了不少,又有些享受了。只是我這個車間主任方才粉墨登場就病倒了,未免有些不給力,不過自己又不愛機械,這算是報應不爽。但是這裡有雨兒作陪,看樣子雨兒是不會離開我了,我又可以天天看到雨兒,一顰一笑,聞她深深地獨特的香。
我的心情就這樣起起落落,直到雨兒和醫生進門。
醫生是個三十出頭的小夥子,一身白大褂,進來就問:“感覺如何?”
“感覺良好!”
他說:“還感覺良好!你是胃腸病嚴重導致內消化道出血,暈倒了才發現,還感覺良好。再出些血你的性命就垂危了。你平常吃些什麼?怎麼不及時求醫?”
“平時沒怎麼吃,就喜歡辣椒,我怎麼知道我在出血。”
他聽了有些想笑,但立刻嚴肅起來,說:“看你們四川人真是嗜辣成性,辣不能當飯吃。適中的吃辣可以美膚養顏,去除溼氣,我本人也喜歡,但是要適可而止。還有你平常乾重活,加快了血液的迴圈,也加快了失血速度。太過勞累也是個原因。但是你就真不明白自己在失血嗎?沒發現嗎?”
“我沒有拉血啊。”
“沒有便血是個線索,”他說,“那證明不是直腸的問題,上消化道出的血會經過消化,那些血液又變成了營養,但是你的食物殘渣會變成黑色,你一定拉的黑便,你上廁所難道就沒有發現?就像你吃了血旺一樣。你懂的。”
“我們廠裡塵埃多,老闆娘一直給我吃血旺……”
“哦!!原來如此。”醫生說。
我自己也恍然大悟。
“會死嗎?”
我還有我媽。我還是處男。我還有雨兒。我還有些不捨這個花花世界。
“明天我們會給你做一系列檢查,B超,胃鏡。。。。。。”
“可不可以不做胃鏡,我聽前輩們說,那嘔吐樣談虎色變啊。”
“胃鏡不痛的就是一個勁的噁心。就那麼簡單。有無痛的,只是貴點。”
“貴多少?”
“是五百多。”
“胃本來就不好,還整根管子進去。我不想做。”
“……不做怎麼知道你的病情……下次還會出血。你要諱疾忌醫?”他疑問的口氣有些嘲弄,但我不得不接受不是無痛的。
雨兒坐到我床沿,點著我的頭說:“你呀。平時不知道天高地厚,現在要做胃鏡了倒畏手畏腳的,膽小如鼠了吧。早就叫你不要吃那麼辣的菜就是不聽。醫生說明天做胃鏡,不吃不喝讓你痛餓到明天早上。”
我說:“造孽啊!”
“這不算最嚴重的,到時候檢查出來,知道病情,有可能要等到痊癒才能吃,這是醫生說的。”
“……‘’
“就知道你是最怕沒食物堵嘴的,每天中午下班就你第一個衝到廚房,有時候精車到一半的零件你也狠心停下來,黃關心也無可奈何,說桌子上放兩樣東西,讓你選:一碗飯一塊黃金。中午的時候,可能你會對黃金不屑一顧的。這是報應。”
“好吧!讓我餓可以,但是雨兒要在我的身邊,咱家雨兒秀色可餐,看著你我就不餓了。”
“壞死了,”雨兒嬌嗔道,用小粉拳打我,又是溫柔又是親切,她又說,“色字頭上一把刀。你要小心。”
我握著雨兒的手,她的眼睛裡全是我,她的憂愁和哀傷被一掃而空,我病了,但是我得感謝這病讓雨兒全心全意回到我的身邊,我幸福著,雨兒的眼眸真是清澈動人,我們含情脈脈的對望著。
同室的病友咳嗽著,我們倆一齊望了過去,發現八隻眼睛全瞧著我們,雨兒的臉紅了,我的臉也許不紅但卻熱的燒人,我倆像是在偷情被別人識破,羞怯不已。那些人的眼神好像在問我:“兄弟你血都沒有了,你還想幹啥?”
我後來問雨兒這些暈過去的時候發生了什麼。雨兒說,我媽被通知來過,但是店裡的生意讓她實在抽不出身,雨兒對我媽說,我保證照顧好曹飛,她才回去的。黃師送到後安頓你下來,之後就趕著回廠了,醫生說你主要是失血,沒多大的生命危險,下面就看你的檢查。
我想我媽終究是把雨兒當兒媳看待的放心,看著雨兒我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