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哦對,巴毛是不是單獨找過你?”
烏蘭臉上立刻顯得煩躁起來:“這個巴毛真討厭,一天到晚騙人,非要給我兩萬塊錢,我才不做他的什麼代言呢!”
肖燕看著烏蘭把奶茶碗推到烏蘭面前:“來,先喝點熱茶。”
烏蘭發現肖燕一直盯著自己:“您盯著我看什麼?我可沒要他錢。我都和陳總說了,這次到北京,我一定要成功,我知道,在那兒要是拿了名次,有的是大品牌會找咱們談,您看那超女……”
肖燕看著窗外,儘管此時玻璃上的冰花阻擋著外面的街景,她卻依然盯著那層薄薄的冰霜若有所思。烏蘭還在說著什麼,但只聽到烏蘭前面的話,一直沒有聽清她後面在說什麼。自從烏蘭在自治區獲獎回來,肖燕總感到這個來自牧區的孩子身上正在發生著一絲變化。幾年前,是肖燕去牧區拍節目看到烏蘭演唱呼麥時,主動邀請她來盟裡的。
肖燕此時回想起那出自一個年少女孩喉嚨裡渾厚的聲音,那聲音在幾年來卻逐漸消失了。如果不用心仔細地回憶,肖燕甚至想不起那聲音了。她感到隨著這個聲音的消失,眼前這個熟悉的女孩也似乎在逐漸變得陌生。
她突然脫口而問:“你一直都沒練習呼麥吧?”
烏蘭的話被打斷了,但她還沒有聽懂肖燕的問話,便笑著回答:“您放心吧,申報遺產的事,我一定會幫您。”
肖燕的臉轉向烏蘭,顯得有些吃驚:“幫我?”
烏蘭還在微笑,她伸出手捂住肖燕託著腮的手:“姐姐,我咋會忘了您呢!要不是您把我帶到盟裡,我連想都不敢想能在自治區唱歌獲獎,將來不論我發展到哪兒,我都不會忘了您和陳總。姐,我永遠都是咱紅駿馬公司的人……”
肖燕再次打斷烏蘭的話:“傻丫頭,那哪是幫我呀,這呼麥可是地道的咱們蒙古草原的東西呀。”
飯館的門簾開始被一次次掀起來,隨著就餐的人們帶進的寒氣逐漸變暖,房間裡慢慢坐滿了顧客。他們的交談聲音也淹沒了肖燕與烏蘭的對話。這已經是錫林浩特的人們晚餐的時間了。那桶爐火上的奶茶壺被拿去新增新茶的時候,爐火裡跳躍著火星兒。
新進來的人都會到那兒去烘烘手,然後再用手捂捂自己的臉,感嘆著這個冬天的寒冷:“咴!今年真冷!……”
“可不是!唉,要不是那邊催著送這幾趟貨,連門都不想出……”
他們好像是往北京等城市運送肉食的卡車司機。
在接近錫林浩特通往北京方向的高速路入口處,巴毛開著奧迪車駛入加油站。一名服務人員急忙迎上前。巴毛坐在車裡放下車窗玻璃:“九十七的,加滿了,現金。”
巴毛已經決定了,在烏蘭去往北京之前,自己先回到北京做一番安排。
呼麥 十三(1)
額爾德木圖爺爺和哈森的到來以及之後在此的生活,滌盪著呼日郭勒金附近那片人跡罕至的草場的空氣。原本阿魯斯一家極力勸說老人不要遷去,除了擔憂人與牲畜很難在那裡過冬之外,另外就是乃林郭勒河流域的牧民們人人都知道那裡是狼的天下。偶爾路過這裡的牧人們曾經目睹過一場剛剛下過大雪的上午,竟然在白茫茫的雪兀上佈滿了狼的爪印。狼將在初冬季節瘋狂的獵取食物回到這個大本營。
幾年前,一位醉酒的牧人在雪夜錯誤的騎馬經過此地時,不知不覺的墜馬酣睡,當那匹識途的老馬獨自奔回牧人的家並引領人們趕回現場時僅僅不到兩個小時,可擺在人們面前的是驚人的一幕。醉漢的衣袍已經被紛紛扯碎,四處血跡斑斑,那沒有被帶走的人骨頭沒有一點溫度。由於大雪還沒有停止,新落下的雪很快掩埋了狼的足跡。人們開始悲傷地議論著。
一同趕來的額爾德木圖爺爺斷定那人是凍死後被狼撕碎的,否則屍骨不會那麼冰涼。後來那個蘇牧的人家全部遷走了。這裡便成為了真正意義的呼日郭勒金,年邁的額爾德木圖也從此萌發遷來的心願。
如今短短的幾個月過去卻不同了,僅僅兩個人和幾十頭羊的到來,那些經驗豐富的狼便很少涉足這個草場了。它們可能是在近來的日子裡察覺到這裡的變化,──那個沒有了馬的剽悍的牧馬人加高了羊圈的柵欄,看上去平靜的臉上那雙深褐色的眼睛裡總帶著對於狼而言不祥的神色。他的朋友也是些坐在大小不一的鋼鐵怪獸裡面的人,每當那怪獸到來時,很遠便可以聽到它恐怖的吼聲
並且對於那個老者的眼睛裡所潛藏著的含義,狼更是無從琢磨。他看上去已經衰老得不再在乎世界上的一切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