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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安門。
未來的正德皇帝騎在一匹小馬背上,手握在一把金瓜錘柄上,因為用力,也因為實在是太激動了,竟然微微顫抖起來。
為了掩人耳目,朱厚照做太監打扮。他本就年輕,鬍鬚還沒有長出來,也不用特意化裝。
至於其他三十多個東宮侍衛,則將一張臉剃得趣青,看起來很是可笑。
大家都穿著宮裝苦著臉,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突然幹了太監這個可恥的職業,面子上須有些過不去。
可太子都扮成了公公,他們這些做侍衛的難道還能特立獨行不成?再說,儲君的性子大傢伙都是清楚的,最為胡鬧放蕩,如果你拂了他的意思,立即就會被趕出宮去。想當初,為了成為太子的心腹,大傢伙可是費老鼻子勁了的。進東宮之後,也是可以討好,想的就是將來太子做了皇帝,我等也能得一場富貴。
既如此,他願意怎麼幹,咱們陪著,只要逗得他高興就是了。
有著同樣心思的自然包括劉瑾劉公公。
劉公公也知道這次玩大了,刀槍無眼,真傷了儲君,問題就嚴重了。
為了保險,他特意命所有侍衛都穿上了重鎧。
至於太子,重鎧裡面還貼身穿了一件黃金索子甲,頭上頂著一口鐵盔。這種裝備即便是上了真實的戰場,只要不是碰到重兵器,尋常刀劍砍上去也就一條白印。
至於今天晚上的目標…………幾大錦衣衛千戶所…………據劉瑾所知,按照大明朝的規矩,他們如果不上戰場是不能披甲的。
對上這種隊伍,以眾侍衛的裝備,一個打十個都是毫無難度。
伸出手去緊了緊太子套在最外面的宮裝,劉瑾討好地笑道:“太子英明神武,眼前這模樣兒,簡直就是唐太宗在世啊!”
“殺呀,第一個目標,錦衣親軍崇文門大街千戶所!”
“殺呀!”三十多騎殺氣騰騰地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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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甜水衚衕百戶打了東廠設在那裡的坐探,又搶了人家銀子一事早就傳到牟斌的耳朵裡去了。
至於胡順送過來的信,他也是一笑置之,扔旁邊不管。
在他看來,胡順乃是自己手下最得用之人,斷然不會幹出這種鹵莽之事。
而且,也會明白以他這個新人,肯定不會得到上級和同僚的支援。
他之所以敢於同東廠這個龐然大物翻臉,肯定留有後手。
那麼,他究竟想幹什麼呢?
牟斌倒是來了興趣。
可到了晚,事態的規模突然大起來了,東廠幾乎全體出動,將百戶所圍了個水洩不通,就整個局面來看,胡順應該是沒有回天之力了。
這事也驚動了錦衣衛的其他幾個同知和僉事,齊齊地聚到北衙來稟告牟指揮。
大堂裡只點了兩根蠟燭,地方又大,卻是黑得陰森。
“指揮,東廠這次攻打甜水衚衕,可謂是全體出動,如果不出意外,只需一兩個時辰就能殺進去。胡順這次搶了人家幾萬兩銀子,冤仇可結得大了,若落到他們手裡,只怕是活不成了。”一個同知嘆息一聲說。
僉事也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指揮,如果我們不管,他胡順身死事小,卻墮了咱們錦衣親軍的威名,以後還真要被東廠死死地壓住了。”
“是啊,胡順死不足惜,可咱們錦衣親軍的名聲……”
牟斌臉:“是啊,這事我怎麼就覺著不尋常呢,這可不是胡順做事的風格。如果咱們貿然插手,就是廠衛之間的大械鬥。若是驚動了陛下,驚動了內閣,事情就不好了結了,總得有個人站出來負責吧,你們誰願意承頭?”
說著,就笑眯眯地看了大家一眼。
所有人都將頭低了下去,心道:這事可是胡順自己鬧出來,又關我屁事。
牟斌將臉縮回黑暗中,不為人察覺地歪了歪嘴:“那麼……就等等看吧,各位先不忙回家,就在北衙當值吧!”
自己手下的人是什麼貨色牟指揮最清楚不過,有好處的時候大家都爭先恐後,一旦要負責任了,卻都縮了卵。這還叫什麼皇帝的親軍,還叫什麼軍人,根本就是官僚嗎?
這次倒要看看胡順如何表演。
老實說,牟斌也不知道胡順為什麼會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