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強烈,無以名狀。
她不知道是該怪這個男人,怪他竟然背地裡做這種偷偷摸摸之事,還是該心疼這個男人,這是愛得有多卑微,才會在背後做這一切?只能在背後做這一切?
她也終於明白了方才他眼中為何會有那麼多複雜的情緒。
“鬱臨旋……”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知是被她的樣子刺痛,還是被她喊他卻又無話可說的舉措傷到,鬱臨旋突然出了聲。
只不過,不是對她的。
而是對著帝王鬱臨淵。
且口氣跟他的目光一樣灼灼。
“我為什麼這樣做,三哥應該心裡清楚!”
是的,是他換了許願綢。
其實,也不是換。
許願綢還是那條許願綢,還是帝王自觀中尼姑那裡拿到的那條許願綢。
他不過是加了一句話。
當日,得知這個女人和這個男人來此觀求姻緣結。
那一刻的心情,他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他放不下,他好奇,他想知道,他們都寫了些什麼。
他找到了女人寫的那條,看到了女人寫的“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他又根據女人那條的編號,找到了男人的那條。
讓他意外又震驚的是,男人的那條竟然什麼都沒寫。
除了原本尼姑們寫在下方的那個編號,只是一條空白的紅綢。
這就是他們求的姻緣結?
這就是她愛的男人?
當時他甚至想,這個男人什麼都不寫,系一條空白的許願綢,難道就不擔心,他日若真的良緣佳成,要回來還願,將兩人的許願綢編成姻緣結系在合歡樹上的時候,女人會發現嗎?
後來,他想明白了。
因為那個男人根本就知道,他們兩個不會真的有良緣佳成的那一天。
或者說,那個男人根本就沒有想過跟她有良緣佳成的那一天。
這就是一個帝王的承諾嗎?
空白承諾。
也是,縱觀天下帝王,有幾人能一生一世只給一個女人愛的承諾的?
一人都沒有。
他不明白,連一個承諾都給不了的男人,有什麼值得她傾心相待?
他不是沒暗示過她,也不是沒提醒過她。
可是,男女之事,又豈是旁人能左右得了?
他想過將那條空白紅綢拿去給她看,後來終是作罷。
因為一來可能會讓自己暴露,二來,他深知,對於已經執迷不悟的她來說,不可能讓她死心,反而只會讓她傷心。
所以,他就自己在上面寫了一句。
“願執子之手,願與子偕老!”
他當時想的是,既然她跟那個男人不可能有良緣佳成的那一日,他寫的這個就不可能被那個男人看到。
可,女子心思不同於帝王心思,指不定哪天她偷偷跑去看那個男人寫了什麼願望,至少看到的不是空白許願綢,就也不會傷心。
當然,私心肯定也是有的。
既然都說京南觀靈驗,既然都說京南觀求姻緣結靈驗,那麼,從不輕信這些的他,寧願相信一回。
然而,世事無常。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時隔快一年後,竟然被失憶的她發現了這條紅綢。
其實,他到現在都不知道,她是如何發現的?
且,還讓帝王知道了。
方才在王府的時候,帝王毫不避諱地、直白地、用行動告訴了他,自己跟這個女人的關係。
也就意味著,他也沒必要掩匿藏掖了。
他們之間的矛盾已經白日化。
其實,沒有這件事,也遲早白日化。
他灼灼看著鬱臨淵。
鬱臨淵很雲淡風輕地挑了挑眉尖:“清楚,當然清楚得很,我方才不是說了嗎?五弟用情至深啊。”
鬱臨旋冷笑。
看來,是要他道實情了嗎?
轉眸,他看向面前的女人。
女人也在看著他,似是在等著他的答案。
那沒了記憶以後,清澈見底的眸子,那殷殷的眼神,那心思淺薄得都表現在臉上的表情,讓他突然又沒有勇氣說真相了。
她跟那個男人的關係雖不是夫妻,卻已然有了夫妻之實。
她的腹中甚至懷著那個男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