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由如夫人親養,若如夫人有違家規言行,則將庶女全數交給家族嬤嬤教養,如夫人再不得親近一步。
我放心了,四族裡的那些嬤嬤、教習,雖然有些刻板固守,但絕對忠心盡職,細微皆至,不允許主子半點閃失,由他們看管,孩子們的未來或者無趣,但至少能平安長大。
滿月那日的早晨,我到了如夫人房內探望。
“晴翠。”
“你想做什麼?你……”她竟然如此怕我?
“如若你能安穩做你的侯府夫人,不犯我兒女,你的兒女也能平安。”
“你……那日,我並未想害他們……”
“不止是那日,還有以後,若我聽說你對我兒女有任何不利,你的兒女我會好好疼惜。”我將一根釵,在她眼前輕輕彈斷,笑轉身形。
“你……你才不是什麼仙子、你是妖怪,你是魔女!”
那是,我第一次聽人稱我為魔。
我投了娃娃們的玉飾掛件在案上,閉目翻挪,欲讓老天從中定出,誰將與我吃風吐沙。
未來路,雖是未知,必然不似侯府這等安逸舒樂,所以,我只能帶走一個。
但茹兒的到來,延了我離去的腳步,茹兒的話,也使我改弦易轍。
與其由天來定,不如由他們自己選擇。百曰抓周,抓得是一生營生,就讓三個小傢伙用自己的手兒選擇誰與我共赴前程。
雖然此說難免有推卸為人母者的職責之嫌,但我已做完我能做的。
不能為他們委曲求全,是我本性使然。
等待百日的日子裡,我過得很是悠閒自在,賞花,品茗,撫琴,習劍,卻並未與四個兒女瞬間不離。既然早晚要天隔一方,讓他們及早習慣沒有我的日子才好,不是麼?
那兩個多月裡,我與諶始訓真正成了相敬如賓的夫妻,每日短短見面,話不過百字,語不過十句,亦全是寒喧問候之辭,這使我極滿意。有時我想,若我不是從小有那個自由飛翔的夢想,如此過下去,倒也不算太壞。
一個深夜,諶始訓帶著一身酒氣襲上我床,那龐大的力氣幾乎使我不能推拒,我一手抓過枕邊的小瓶,甩向他面。這些時日,我在偷偷研習自雲齊侯夫人手裡偷師來的軟筋粉製作之法,正好試驗成果。成則最好,不成也便隨他,一具皮囊而已。
“侯爺又醉了?爬錯了床?”
“遠芳……”
軟筋藥效力不壞,他四肢委實軟了,但口舌猶能言語,不知這一點缺失該加哪味藥草?
“遠芳,不要再懲罰我了,好麼?難道你想我們做一輩子相敬如冰的夫妻?”
一輩子相敬如冰?當然不可能。
“以後的人生還如此之長……”
便是因為以後人生之長,我才不能枉負。
“侯爺,找您的美妾去罷,恕不遠送。”我將他丟出寢樓,嚴闔門戶。
我知以他的脾牲,受如此汙辱般的拒絕,永遠不會再踏這房門一步,當然,前提是,裡面人住的是我。
翌日清晨,聽丫鬟說,侯爺昨夜宿在如夫人處。
我邊點頭邊忖思:那軟筋粉藥效雖快,效時卻似尚短,該用哪味藥草彌補?
“夫人,您只要對侯爺稍稍示軟,侯爺他便會回到您身邊,您何必和侯爺這樣僵下去,快快樂樂過日子不好麼?”
“夫人我何曾不快樂了麼?”
丫鬟窒住。
“娘,娘,茹兒想要那朵花。”茹兒忽奔進來,指著窗外一朵開得正好的紅棉,高在枝頭,豔不可欺。
以往,我會用輕功幫她取下,但這回……“茹兒為何要那朵花呢?”
“開得好美,好好看,茹兒喜歡。”
“茹兒,如果喜歡,就自己去拿。”
茹兒困惑了:“娘……茹兒拿不到啊……”
“茹兒,這世上不是所有東西都能送到你的面前,不是每樣東西你不必爭取就屬於你,如果喜歡,就自己設法去拿:拿不到,說明它不屬於你。不屬於你的東西,就要學會放棄,明白麼?”
“娘?”
小小的茹兒,當然不會明白。我只希望,終有一日,她能夠明白。做為孃親,我能教她的太少。
終是到了離開之時。
一把匕首的空鞘,以喻江湖。
一片侯府的書簡,以喻書香。
一帷精緻的湘鏽,以喻榮華。
當墨兒的小手,將匕鞘握住,預示著,今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