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比十七、八的‘大青娘’還鮮豔,極好認的。”
“是了。”方小松問,“找到了王九媽,怎麼說?”
“你要說,你要找從紹興來的做酒客人週四官。圈吉周。
王九媽也許會問你,從哪裡來的?你說徽州。如果再問你,是什麼人差遣,找週四官為啥?你都不必告訴她,只說週四官自然知道。“
“是的。”方小松想了一下問:“對王九媽話是這麼說,態度呢?是不是有點為難抱歉的樣子?”
“一點不錯!”牛道存大為中意,興奮地說:“事情一定成功!有你老弟去,我很放心。”
接下來當然還有一番細談。牛道存依照信中的指示,費了一上午的功夫,將能想得到該當留心的地方都想到了,當然,有些話不必跟方小松明說,只告訴他該怎麼做就是了。
即令如此,方小松也很明白了,他的差使只是到瓦子巷王九媽家,將一個名叫週四官的傢伙引出來,照一照面就算大功告成。這個差使好像很容易,其實不然!如果容易,牛道存何必大費手腳,特為託吳大炮找自己這樣一個人?
意會到此,他不免自問:縣衙門裡要多少跑腿的沒有,必得找到自己?這樣看來,自己總有他人所沒有的長處。然則那又是什麼?第一是徽州人,第二是陌生面孔,可以冒充剛到杭州的徽州人。
“牛大爺,”他想到該裝得像些,“要不要弄套滿身是土的衣服穿,看起來好像剛剛經長途趕到。”
“這倒不必!因為一到地方,先落棧房,當然洗洗臉,換了衣服再去找人。不過,”牛道存又讚了他一句,“你的想法是好的!心很細。”
“牛大爺誇獎了。不知道還有啥吩咐?”
“我想就這樣了!頂要緊的是,聲色不動,也不要自作聰明。‘開口洋盤閉口相’,只要說一句的,千萬不要說兩句。”
“是!”。方小松說,“徽州來的班船,通常未牌時分進城,落棧房安頓好了,總要申酉之交才能到瓦子巷。”
“對!這樣當真的去做,就天衣無縫了!”
※ ※ ※
霜降已過,快將立冬,白晝短了,申時剛過,暮色已至。瓦子巷是紙醉金迷的地方,王九媽家臨街的樓窗上,四盞紗燈已點得明晃晃了。
方小松雖然老練,卻還是第一次來到勾欄人家,望著那些衣帽光鮮的闊客,大搖大擺地進進出出,忽有自慚形穢之感。可是,這分怯意,卻使他意識到自己更像一個來自異地的鄉巴佬,所以索性裝得畏縮縮地向前問訊:“請問,這裡可是王九媽家?”
問得很巧,正問到王九媽的侄子,他是受了囑咐的,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反問一句:“你要找哪位?”
“我要找王九媽。”
“有什麼事嗎?”
“是的。”方小松答說:“有要緊事,要跟王九媽當面講。”
“好的。請進來坐一坐再說。”
王九媽聽得果然有此來訪的生客,自然不敢怠慢,先通知了徐海,然後依照預定的步驟將方小松延入帳房後面的小房間相談。
“貴姓?”
“我姓方。”
“方爺找我,有什麼貴幹?”
“我要看紹興的做酒客人週四官。”
“方爺跟週四官是朋友?”王九媽照徐海所教的話問,“還是十千歲派方爺來的?”
方小松不防有此一問,完全摸不清是怎麼回事?本想含糊糊地答應,而話到口邊,忽然想起牛道存的告誡:“不要自作聰明!”因而立即改口,照實回答:“什麼十千歲?我不知道。”
“那麼,是哪位派你來的呢?”
“這,”方小松陪笑答道:“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
王九媽覺得很滿意,完全相信徐海說的是真話——徐海告訴她,為鎮守太監把家的“十千歲”,預備盜賣一批珠寶,將會派人來送信接頭,而送信的人絕不會承認是十千歲所派,自然也不會透露是誰所遣。經此問答印證,果如所言,那就完全“對路”了。
“方爺,”王九媽又問:“你可有信物?”
“有的!”
“請拿出來看看。”
“不便!”方小松答說,“只好給週四官看。”
“我不勉強。”王九媽問道:“方爺——住在哪裡?”
方小松暗叫聲“僥倖”,果然牛道存想得周到,作興有這樣一句,老早就關照好了的,不然,急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