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堂之命、皇權之爭、被五廢五立,再是亡國、流離、被隨手施予……這世間奪情之事太多,若說還有什麼是乾淨的,唯有當初對你,未沾人世的心意而已。”
想起來,自幼一同長大的阿容,是如今的我與過去的唯一牽繫。可那天在幷州城門面對她,我卻無言以對。我與她的事在很久之前早已結束,更何況,其實我與她從未有過什麼開始。我引韁往永石踱去時,她在身後聲淚俱下地質問:“從前是蘭璧,如今是雲靜,為什麼!為什麼永遠不能是我?”
由徐至疾,荒涼的景物自身邊滑過,馬兒越奔越急,騰起塵沙在眼前漫延。她問的為什麼,就連我自己也想知道。我忍著沉渣泛起的苦澀,問了自己很多為什麼。蘭璧還活著,且很可能已然脫身,我該找到她,我要找到她。
我早該察覺阿容的異常,一向隱忍的她忽然孜孜不倦地勸我與她離開。言語間的把握,似乎勢在必得,只要我跟她走,從此山高水遠,與平陽再無瓜葛。直至那夜雲靜在帳外撞見她氣極而泣著跑開,兩日後她隨著永明經幷州前往長安。
之後發生的事,我不消再說。雲靜忽然消失,張徽光假借靳月光之名指使秦忠的追殺,離營尋她,為她擋刀……那時心急如焚的我摒棄了一切念想,只照著闖入心中的第一縷神思行事。也正是在彼時我才真正意識到,有些心思起了,便像春原野草蔓蔓滋生,再也無法除盡。一身磊落的坦蕩君子,我再回不去了。
在雲林館徘徊於生死之間時,我總是夢見蘭璧。除了失去阿巖後恍惚落魄的她,還有最初盡意俏麗的她。後園的藤架下,她一身素色羅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