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把那怒火和鬱悶壓了下去,轉而與陸緘說起施粥的事情來:“好幾家都設了粥棚,可沒像我們這樣立得起筷子,施的時日也不長。現下陸家名聲倒是顯了,卻沒人認得是你和阿容做的。”
陸緘道:“能做,好歹有人跟著做,這就是極好的了。拿那虛名作甚?”言罷長嘆一聲:“怕是這些事情也難得緩解了。”
林世全聽他話中有話,忙道:“什麼意思?”
陸緘忍了忍,指指遠處聳立的城牆,低聲道:“我這些日子到處檢視,天災逼不死人,人禍反倒要逼死人了。”
林世全頓時想起坊間的幾個傳言來,輕輕嘆息一聲:“已然逼死人了。二郎聽說前日那事兒了吧?”說的是一戶人家家貧無壯丁,沒錢抵徭役,也沒壯力,老的和小的都只好去修城牆,結果小的病了,老的告饒想求一天假,不得,小的拼死背磚,頭暈目眩,一腳踏空,摔死在城牆下,老的悲憤莫名,一頭碰死在城牆上。
陸緘緊緊抿著唇,良久方低聲道:“等不得了。”
林世全正想問他什麼等不得了,就見街上的行人流水似地朝著一個方向奔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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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駕到,必須三/陪,陪吃、陪玩、陪說話,大概又不能雙更了。但大家放心,許諾過的六月粉紅加更一定會兌現,遲早的事情哈。
第428章 信我
長壽隨手抓住一個行人:“怎麼了?”
那人不耐煩之極,心急火燎地道:“看熱鬧。”言罷將他一推便去了。
長壽苦笑一聲,不得不又去攔住其他人問,倒是路旁一個賣茶的婆婆好心,說與他知道:“是前兩日修城牆死了的那爺孫倆的家裡找來了,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婆子和個三十多歲的婦人,再有一個才七八歲的小姑娘,在知州府衙前討公道,哭得好不可憐。造孽哦!”
陸緘與林世全對視一眼,都在彼此臉上看到了憂慮。二人隨著人群一起擠到知州府衙前,但見人山人海的擠得水洩不通,哪裡擠得進去?
太陽毒辣辣地掛在天上,圍觀的人群卻絲毫不怕曬,個個兒都興致勃勃地伸長脖子往裡看,還有人焦急不已:“裡面咋說了?要不要打板子?咿呀,看不見誒!”卻是說起來感嘆可憐的多,喜歡看熱鬧的卻又最多。
陸緘便與林世全走到街對面的茶鋪裡坐了,使長壽:“你去把事情經過問問仔細。”
長壽便袖了些散碎銀錢並吃食自去打聽訊息不提。
陸緘與林世全隨意要了些茶點,自在那裡說話,忽聽有人在一旁怯怯地小聲道:“二哥?”
陸緘抬頭看去,但見陸績穿著身半舊袍子站在那裡可憐巴巴地看著他,見他朝自己看過來,匆匆忙忙地一揖到底:“二哥,別趕小弟走,小弟就同您說一句話。”
這茶鋪本就不是什麼雅緻之地,鋪設粗陋,人來人往的,頓時便有好些人朝這邊看過來,陸緘心中雖然十分不喜,到底是族人,不願意被外人這樣打量圍觀,便淡淡地道:“起來說話,若是還要搞這些怪,我走便是。”
陸績聞言,匆忙站直了,學個小廝似地站到一旁,先討好地朝著林世全一笑,隨即看著陸緘道:“二哥怎會有空到這裡來?”
陸緘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沉默中帶著幾分輕蔑與憎惡。
陸績忙輕輕抽了自己一個嘴巴:“看我這嘴賤得,二哥願去哪裡幹我什麼事?二哥,小弟過來是想同您說一聲兒,這次這事兒裡頭有諸先生的幾個學生。”說到這裡刻意停住,眼裡帶了幾分狡黠之意,試探地看著陸緘:“小弟想著,您在諸先生那裡讀過好些年書的,多少有同門之誼,與您說一聲兒,您好有個數……”
陸緘皺起眉頭冷冷地看著陸績,一言不發,憎惡之意卻是極其明顯了。林世全見狀,忙給陸績倒了一杯茶,含笑道:“兄弟,坐!喝杯茶,潤潤嗓子慢慢說。”
陸績拿眼斜瞟著陸緘的神色,笑道:“謝您了誒,林三哥!可我二哥不叫我坐,我不敢坐。”
陸緘拂袖而起,一言不發自往外頭去了,林世全朝陸績笑笑,安撫地拍拍他的肩膀,跟著去了。
陸績抬起林世全倒給他的那杯茶,一口嚥了,惡狠狠地將茶杯使勁摜在桌上,陰冷了臉色,轉身就走。
天將向晚,半邊天幕紫紅飛紗,晚風襲來,把滿樹梨花吹得猶如漫天飛雪。康氏與林謹容坐在樹下的石桌旁飲茶說話,一旁的力郎宛然一個大哥哥,像模像樣地領著毅郎與福娘玩耍,三個孩子嘰嘰咕咕地說著只有他們才聽得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