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有些掃興,接著打聽爸爸的訊息。
老闆娘奇怪地打量著問:“你們是他啥人?那個人才可憐啊,像個乞丐似的,見人就問狼孩的訊息,簡直有些魔怔了。後來他在鎮上打工,找活兒幹,攢了些錢,之後他突然從鎮上消失了。他總是隔三差五地上我這兒來喝個二兩,再向那些南來北往的人打聽狼孩的訊息。”
“那你們這一帶真出現過那個狼孩嗎?”爺爺問。
“當然,有人親眼見過!那賊小子烏太還差點套住它呢!”老闆娘一說起狼孩傳聞興奮起來,一五一十地倒給我們聽。別看她一臉麻坑說話挺橫,可對人倒挺熱心直爽。“你們祖孫倆到底是什麼人?打聽這些幹啥呀?”
“嗨,不瞞你老闆娘說呀,我就是那個狼孩的爺爺,那個找狼孩的男人是我兒子。老闆娘,謝謝你告訴了我們這些。”
爺爺一說出身份,引起周圍一片議論和目光。
老闆娘嚷嚷起來:“諸位,諸位,請安靜!這位老人就是那個大漠狼孩的親爺爺,千里迢迢來咱這兒尋找兒子和孫子狼孩,大家誰知道那狼孩的最新訊息,快告訴這位老人,多不容易啊!”
酒館裡倒是安靜了,可是誰也不知道狼孩的最新訊息。有人喊,這事就得找“醉獵手”烏太問,他準知道,而且先前來找狼孩的你兒子,離開鎮子之前,就跟烏太接觸過。
於是,爺爺就把先找到“醉獵手”烏太當成首要大事,天天在鎮子上東問西問,大海里撈針般尋找那位怪人“醉獵手”烏太。幾天下來毫無收穫,那個該死的“忽魯蓋”——按本地人說法的賊小子,好像真的從地球上消失了一樣,沒有一點確切訊息。也去他居住的鎮南一個小窮“艾裡”(村),守著他那兩間東倒西歪的破土房,除了燕子麻雀自由出入他家之外,屋裡沒有活口,門上掛著一把一拽就開的壞鎖,那可真是防小人不防君子。其實即便進了屋,也沒什麼可拿的,家徒四壁,水缸是裂口的,炕上是缺席子的,米箱是空蕩的,一床被還是沒有裡子的,惟有的是空酒瓶,門口堆了一大堆,成了蟑螂螞蟻的巢穴。
“這傢伙可真是喝敗家了。”爺爺搖頭嘆息。
“爺爺,就是找到這‘忽魯蓋’,也不一定管用!”我踢了踢那些空酒瓶,驚出一條蛇,從瓶堆底向屋角遊移而去。
“這小子,要不真出事了,要不就回避著我們,有意不見。”爺爺走出那破院時這麼說。
沮喪和失望攫住了我們,回到鎮子邊上的車馬店,躺倒在那統鋪土炕上不起來,飯都不想吃了。這是一家專門為來往車馬行者開的店,還負責照料你的牲口。可不知為什麼,住店的人沒幾個,這兩天幾乎只有我和爺爺,在那面大統鋪上隨便打滾。
老闆倒是一位和善的老頭兒,臉上總堆著笑容說生意不好,前兩年鬧饑荒,這地方窮得叮噹響,農田和牧場全叫沙子淹沒,沒有活路等。
這倒是實話。這小鎮子三面環沙,有綠地的南部甸子也快被沙子侵了。可也奇怪,鎮上的那些酒館飯店還總是有那麼多人,喝酒行樂醉生夢死。好一點的上等娛樂宮什麼的,八五八書房出入者更是些衣冠楚楚的官員或當地權貴名流,三面環沙四面楚歌的境況好像跟他們沒多大關係。
這天晚上,爺爺和那位和善的店老闆對酒痛飲,不知是心中鬱悶還是酒勁太大,爺爺酒後昏然睡去,連茶也沒有喝。我躺在大土炕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想著爸爸沒下落,又找不到“醉獵手”,困在這破店,何時是個頭?煩躁中好不容易入睡,突然,外邊一聲尖利的長嗥把我驚醒了。是白耳!它拴在牲口棚旁邊樁子上的,出啥事了?我一骨碌爬起,推一推爺爺,可他酣睡不醒。我急忙跑出去,到牲口棚察看,只見白耳瘋了般又撲又嗥,眼睛發綠,憤怒無比,掙扎著要往外衝出去,只是鐵鏈拴死了它,一次次被拉回來,發出一聲聲怒號。
“白耳,安靜點,出啥事了?”我吆喝著白耳,走進牲口棚,一看便傻了,我們的兩匹駱駝不見了。難怪白耳瘋叫,顯然是被人盜走了。
我轉身衝進屋裡,猛推爺爺還不醒。往他臉上噴了一口涼水,爺爺這才哼哼著醒來,直說這酒真有勁兒,睡得真香。我趕緊把情況告訴他,爺爺一下子清醒,伸手抓起身邊的獵槍便去找老闆。
可屋裡沒有人,老闆好像今天沒睡在這裡。
爺爺的臉上有些疑惑,說我們住的可能是黑店,難怪這兒沒有人投宿。我也想起,當初醉不死酒樓老闆娘聽說我們住這裡,說過一句你們怎麼住那兒啊。
“追!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