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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部分

“有詐?一個亡命徒而已!能翻出什麼風浪?”柴紹掃了對方一眼,非常不客氣地反問。話雖如此,他卻皺著眉頭將鼓槌放到了身邊的鼓架子上。伍天錫的舉止的確非常蹊蹺,按道理,眾寡懸殊之下,他應該儘早燒掉木橋才對。這樣才可能有效阻止官軍。可如果他是存心使詐,按照古書上的戰例,他就不該在木橋上再多餘地放三道拒馬。因為不放拒馬的話,還能勉強算個疑兵之計。萬一碰上個多疑的對手,有可能會誤認為濡水北岸藏有埋伏。可眼下拒馬已經擺了出來,等於明白地告訴別人,濡水北岸沒有多少士卒。就打算蠻幹硬拼,拼到對方一個算一個!

這是哪個師孃教詭計?這是哪學來的,二半吊子兵法?柴紹自問飽讀兵書,可從沒見過像伍天錫這樣,用計只用一半,卻又落下一半的?猶豫了好半天,他咬了咬嘴唇,低聲衝段志達道:“無論有沒有埋伏,都得試試才行。你帶著執法隊督戰,把那名新上任的定遠將軍找來,命他先派兩百人過橋!”

“他叫陳良誠,是陳老的遠房侄孫!”段志達低聲提醒了一句,然後領命而去。

“嗯!”柴紹乍聞這個訊息,忍不住發出一聲沉吟。段志達是驃騎將軍段志玄的族弟,李淵身邊記室參軍段偃師的侄兒。手眼通天,對各種傳聞野史,小道訊息極為靈通。正因為有他在身邊,柴紹才能在朝野同僚之間左右逢源,遊刃有餘。而段志達口中的陳老,則特指的是李淵身邊的第一謀士陳演壽。想當年,李氏家族在太原如何積聚實力,如何剷除異己,如何趁勢起兵,都是此老一手謀劃。雖然眼下此老已經功成身退,不怎麼管事,但在李氏家族中,其地位依然無可替代。非但普通文臣武將見到他,要恭恭敬敬叫一聲陳公,就連建成、世民二人,見到他也執晚輩之禮。

柴紹既然身為李家的核心子侄,當然知道此老得罪不得。嘆了口氣,衝著身邊親兵命令,“你去,把陳良誠將軍找來,命他到我身邊,有要事交代!”

“諾!”親兵拱了拱手,小跑著去傳令。片刻之後,定遠將軍陳良誠急匆匆地趕到,衝著柴紹拱手施禮,“啟稟大將軍,弟兄們已經做好的準備,隨時恭候大將軍的命令!”

“你先派二百精銳做試探攻擊。自己不要學柴孝和那笨蛋,殺到第一線去!”柴紹嘆了口氣,低聲吩咐。“剛才我的話說得雖然狠了些,但也明白戰敗之過,不在弟兄們頭上。練一支騎兵不容易,怎麼著也不能把他們殺斷了種子。待會若是久攻不下,你就向段參軍求個情。我暗中知會他準你的請求,讓弟兄們有個借**下來就是!”

“謝,謝大將軍!”已經存了必死之心的陳良誠沒想到在最後時刻,柴紹居然會放大夥一馬,感動得言語哽咽。

看到他那幅感激涕零的模樣,柴紹又嘆了口氣,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以長者的口**叮囑:“但你要自己把握好尺度,不能讓大夥存了僥倖之心。領兵打仗,軍法尤為重要。如果對畏縮不前者過分縱容,則沒人肯賣命作戰了!”

“末將省得!大將軍儘管放心。只要有一絲希望,末將也要堅持到底!”陳良誠拱手施禮,大聲回應。

“去吧,我看著你!”柴紹揮了揮手,命令對方下去指揮戰鬥。自己抓起身邊的鼓槌,慢慢地舉了起來。

嗚嗚嗚嗚,角聲驟然吹響,低沉而悠長。

第一章 問鼎 (七 上)

第一章問鼎(七上)奔騰的河水瞬間一滯。緊跟著,對岸的角聲也響了起來,嗚嗚嗚嗚,如同挑釁般,與李家軍的角聲遙相呼應。

“給柴將軍報仇!”陳良誠站在南岸橋頭,舉刀高呼。“報仇!”兩隊騎兵下了馬,換上了趁手的長兵器,在各自隊正的帶領下,吶喊著撲上橋面。前去必死,但他們無人敢退。因為段志達帶領的執法隊就站在身後,他們根本無路可逃。

“報仇,報仇!”剛剛履任的隊正劉老柱大聲呼喊,眼淚忍住不地順著臉往下淌。他本來是個趕腳的苦力,去年在河西一帶被攜裹著抓到了軍中。這輩子從沒指望過升官發財,卻做夢也未曾想到,居然在今天突然受到了上司賞識,成了能指揮一百人的隊正。更是做噩夢也未想到,才當了隊正,就被趕上的進攻的第一波。

木橋在眾人腳下來回搖晃,吱吱咯咯,彷彿隨時都可能垮掉,卻一直不肯塌下去。腳下的血越來越厚,越來越粘稠,滑得人幾乎站不穩,卻被身後的袍澤們簇擁著,一步都無法停下來。對面的拒馬越來越近,陌刀的刀鋒在夕陽下閃著紅光。對面的敵軍帶著面甲,看不見他們長得什麼樣,只能看見他們冰冷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