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還是如以前那般美麗;那般誘人;即便範閒明明知道了洪竹所說的那件事情;可是在震驚之外;更多的是對太子爺的強烈不爽至少此時看著這位慶國第一美人兒;年輕的女婿心裡硬是生不出太多反感的情緒。
當然;這種情緒本身就是很妙的一件事情。他輕輕擱下酒杯;自嘲一笑;心裡想著。長公主何嘗不是一個可憐人兒。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這位長公主殿下;是皇太后最疼愛的幼女;皇帝這十年間倚為臂膀的厲害人物;尤其對於範閒來說。這位宮裝麗人柔美地外表下隱藏的更是如毒蛇般的信子;殺人不見血的液體…
十二歲時;範閒便迎來了長公主地第一拔暗殺。等入京之後;雙方間更是交織於陰謀與血火之中;無法自拔。只是這幾年裡;範閒的勢力逐漸擴充套件;長公主的實力卻日見衰弱;此消彼懲;長公主早已承認了自己的女婿是自己真正值得重視的敵手;然而…
範閒在慶國最直接的兩位衝突者。太子殿下與二皇子;其實都不過是長公主丟擲來的弈子;範閒清醒地知道。自己至此時;整個天下真正的敵人;便是面前這位宮裝麗人。
長公主是範閒一系最強大的對手;所以這幾年裡;監察院也將所有的情報中心。都集中在信陽和廣信宮裡。範閒瞭解長公主;甚至比她自己還要更加了解。
這是一種心理學層面上地問題;他能夠敏感地察覺到。長公主對於當年那位女子複雜的眼光;甚至是…對於那位畸形的情感;不如此;不能解釋慶國自葉家覆滅之後古怪地政治格局。
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憐之處。
只是範閒不會對長公主投予一絲憐憫;在這一方面;他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冷漠與無情;正如往日說過無數遍的那句話醉過方知情濃;死後才知命重他要活下去。誰不想讓他活下去;那就必須死在他的面前。
…
“江南如何?”
長公主輕舒玉臂;緩緩放下酒杯;時值冬日;宮中雖有竹炭圍爐;但畢竟氣溫高不到哪裡去;長公主穿的宮裝也是冬服;有些厚實;然而便是這樣的服飾;依然遮住她身體起伏地曲線和那無處不在的魅惑之意。
此時婉兒已經睡著了;宮女們小心翼翼從後殿出來覆命;然後退出殿去;閉了殿門。範閒眉頭微皺;卻也不會出言攔阻什麼;畢竟長公主是她母親;他不方便說太多話。
“江南挺好的;風景不錯;人物不錯。”範閒笑著應道:“母親大人若有閒趣;什麼時候去杭州看看。”
雖說母親大人四個字說出來格外彆扭;可是他也沒有辦法。
“幾年前就去過;如今風景依舊;人物卻是大不同;有何必要再去?”
長公主離席;一面往殿外行去;一面譏諷說著;這話裡自然是指原屬於她地內庫;如今卻被範閒全部接了過去。
範閒並未離座;微微一窒;半晌後恭敬說道:“生於世間;人物是要看的;風景也是要看的;人物總如花逐水;年年朝朝並不同;風景矗於人間;卻是千秋不變;人之一生短暫;卻能看萬古之變之景;這才是安之以為的緊要事。”
長公主一怔;回頭看著範閒;微微偏頭;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說道:“你是想勸本宮什麼?”
“安之不敢。”範閒苦笑應道。
長公主微嘲一笑說道:“這世上你不敢的事情已經很少了;只不過妄圖用言語來弱化本宮心志;實在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
在皇太后的面前;李雲睿是一個乖巧的甚至有些愚蠢的女兒;在皇帝地面前;李雲睿是一個早熟的甚至有些變態的助手;在林相爺的面前;李雲睿是一個怯弱的甚至有些做作的佳人;在皇子們的面前;李雲睿是一個溫婉的甚至有些勾魂的婦人;在屬下們的面前;李雲睿是一個一笑百媚生;揮手萬生滅的主子。
只有此時此刻;在廣信宮裡;在自己的好女婿範閒面前;李雲睿什麼都不是;她只是她自己;最純粹的自己;沒有用任何神態媚態怯態卻做絲毫的遮掩;坦坦然地用自己的本相面對著範閒。
或許這二人都心知肚明;敵人才是最瞭解自己的人;所以不需要做無用的遮掩。
所以範閒也沒有微羞溫柔笑著;只是很直接地說道:“夫光陰者;百代之過客;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安之不敢勸說您什麼;只是覺著人生苦短;總有大把快樂可以追尋…”
還沒有等他說完;長公主截斷了他的話;冷冷說道:“詩仙是個什麼東西?敵得過一把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