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隊正又說,賊人向後逃命的時候快到了,叫大夥兒準備停當,刀子都抽出來,零零碎碎的東西都扔下,不定賊人逃走的時候就要讓團練追敵,還兇狠的跟大夥兒說,這回看來要親自操刀見血了,到時候別尿了褲子。
果然,團練使大人一聲令下,整個團練新軍開始向前,其他鎮軍禁軍羽林軍什麼的卻都按兵不動,郝二一般兄弟這時卻是像看神仙一般看著自家隊正,心裡佩服的簡直沒邊兒了,不由的膽氣也壯了幾分。
而隊正最後還說了一句,你們都跟在我身後,不許走散一人,於是,他們這一隊五十個人竟真是一個都沒跑散了。
五里很快便到,他們這成隊的人,自然比旁的人跑的慢,更不用說沒命奔逃的賊人了,不免就有人抱怨,為何只追五里?而不是十里二十里,不然瞅這些賊人的樣子,沒準大家夥兒人人都能砍個腦袋充為軍功的。
郝二也覺著有些奇怪,但他看見隊正那逐漸泛起血絲的眼睛,沒來由的心裡一顫,這和平常的又敬又畏不同,只是覺著心寒,就像……就像在山裡碰上了猛獸一般,腦子裡不由冒出一句,隊正和平日大不一樣了,但哪裡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不過到底是頭一次見到那麼多人在自己眼前死去,這麼多的血流在地上,郝二現在還覺著胃裡翻騰難受,渾身冷汗直冒,他現在真想知道的是,那些殺人如麻的羽林軍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兒?其他的想法也只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就不知蹤影了。
不過隊正今日確實不太一樣,平日說話不多,開口就是罵娘,但今天卻是冷冷一笑,“膽子都肥了是吧?還想砍腦袋,再追下去,不定是誰砍誰的腦袋了。”
接著嘀咕了一句,聲音太低,誰也沒聽見,到是郝二離他最近,隱約聽清楚了的,這位大帥還真不錯,他孃的一群窩囊廢到是有福,能跟著這麼一位……郝二愕然,心想隊正口中的大帥莫非就是那位?接著便是心膽皆顫,口乾舌燥,眼珠子立馬移到了別處,生怕隊正知道自己聽到了不該聽的……
但隊正接著又大聲來了一句,真想砍腦袋?有的砍呢,二十多萬人,夠你們砍好幾天好幾年的,等著吧,有的是機會。
又是一語中的,這回大夥兒可不是佩服了,心裡都冒出一個詞兒來,烏鴉嘴,追敵回來,就是打掃戰場,傷的死的,幾千人都在那裡,硬是沒人管。
最讓團練兵卒痛恨的是,弩弓強勁,又無尾羽,一般只要不射中要害,多是貫穿而過,血流的多了些,但卻並不致命。
這麼一來,場景之慘,別說是新兵,就算是老兵,也有些受不了這滿場的呼號慘叫之聲了,但大帥令,不留降俘,這命令在戰場上並不奇怪,兩軍交戰,所謂的打掃戰場,一半打掃的是敵軍的糧草輜重,一半卻是將那些受傷卻未斷氣兒的一一戮死,砍下頭顱領賞,冷兵器戰爭的殘酷和野蠻之處就在於此了。
此時的趙石,才真正的稱得上是一聲令下,千萬人頭落地。
被戰場之上那股沖鼻的血腥子一燻,本就胃裡難受的郝二立馬吐了出來,和他一般的不在少數,但軍令難違,郝二給自己鼓著勁兒,閉著眼睛,一刀斬下了一具屍首的腦袋,當他撿起這顆猙獰可怖的人頭之時,再也忍不住,只覺一股尿意怎麼也止不住了,褲子一溼,他明白,最丟臉的事情發生了。
郝二一直覺著自己雖說膽子不算太大,但總歸不像娘們般膽小就是了,但今天經歷的一切一切,都告訴他,這膽子不是老天爺給的,卻是自己練出來的,從初時的恐懼,驚怖,不適,到最終的麻木,當他覺著不再那麼難受的時候,他已經接連砍下三顆人頭,手上,臉上,身上弄的狼藉一片,也漸漸適應了那股聞之慾嘔的血腥味,到了這個時候,唯一讓他有些難受的反而是褲襠裡面的涼意了。
等到五十人再次聚合到一起的時候,看著多數人臉色蒼白的好像死人,身子也在不斷的哆嗦,郝二伸伸胳膊,抬抬腿,自顧自嘿嘿笑了起來,原來比自己膽子還小的人多了去了,平日怎麼就看不出來呢?
他不知道,身旁的幾個人見他滿臉血汙,手裡三顆人頭揮舞,臉上還掛著笑容,下意識的同時躲了開去,一下子他的周圍便空出了老大地方。
而那位梁隊正見了,卻過來拍了拍郝二的肩膀,臉上竟然露出了笑容,“好小子,沒看出來,竟然是塊當兵的好料子。”
弄得郝二受寵若驚,卻還不明白為何受了誇獎……接著就聽自家隊正回身教訓,“狗*養的一群廢物,只配跟在旁人尾巴後面,以後他孃的多練練膽子,打掃戰場這種噁心事也就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