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處,忽地咦了一聲,奇道:“我倒是忘了,你怎麼從屏障中出來的?”
展昭知她方才驚嚇過甚,有心逗她展顏,想了想道:“端木姑娘法力太差,那屏障經不住巨闕劈砍,也就開了。”
果然,端木翠登時就急了。
“我法力差?我法力哪裡差?”
展昭不答,只微笑看她,心中默數一、二、三。
三字剛過,端木翠氣焰已落了一半,囁嚅道:“現下沒有法力,也不是我的錯,都是那曙光不頂事。”
展昭雙眉一挑:“哦?”
端木翠心中不情不願,但還是將自己先前的懷疑揀要緊處說了說,末了道:“都是那曙光不頂事,怎麼能賴我法力差?”
展昭再忍不住,輕笑出聲,端木翠立時知道被他給捉弄了,氣道:“你又混說,你是怎麼出來的?”
展昭輕嘆口氣,就聽極低一聲清吟,巨闕出鞘。
展昭橫過劍身,向端木翠道:“看出什麼端倪來了?”
端木翠看了半天不明所以,慢吞吞道:“一把破劍。”
展昭嘆氣道:“有位神仙姑娘,非但法力差,腦子還不好使,我都把答案送到眼前了,她還不知。”
端木翠好生委屈:“巨闕而已,怎麼就是答案了?上次還斷過一次,若不是我……”
說到此,忽地想到什麼,極短促地啊了一聲,向展昭道:“難道是……”
展昭點頭:“還沒有笨到家,總算開竅。”
端木翠也不生氣,想了一回,只覺唏噓不已:“上次幫你修補巨闕,那些個斷續仙膠雖然有用,但總免不了在劍身留下創痕,恁的難看。我便想將它回爐重鑄,但是寶劍畢竟是刀兵兇器,重鑄需食血腥,我雖做不到歐冶子那般以身飼劍,流點血總是不怕的。那屏障需要用施術者血才能開啟,偏巧巨闕上又有我的血……這也是天意使然,看來我是命不該絕。”
頓了頓又覺後怕:“若我當時小氣,只用仙膠幫你續劍,今日你出不了屏障不及救我,那我,也就死在那傲因手下了……還是虧得我宅心仁厚。”
展昭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端木,不管別人幫你做了什麼,你胡編亂扯七繞八繞總能把功勞繞到你自己身上。原來你方才得救,只是歸功於你人好,跟我是沒半分關係的。”
端木翠嫣然一笑:“我不好嗎?我若不好,你怎麼會拼了命趕來救我?”
展昭見她言笑晏晏,並未因方才之事留有陰霾,心中也自替她歡喜,目光略向周圍掃了掃,淡淡道:“你自然是好,只是我們現下,非常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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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翠知她方才與展昭言談之間,中首與右首的岔道處,又湧出不少怪形怪狀物事,當時也未予理會,現下細看時,除了鑿齒和媼,自己能認出的還有人面豹身的諸犍、類豬雙頭的並封、吸人魂氣的傒囊、人臉猴身的山臊等,至於那些個自己認不出的,就更多了,因喃喃道:“怕是亙古以來的妖獸,都在這冥道中合集了,展昭,此番你可開了眼界了。”
展昭不語,提劍交於右手,低聲問道:“它們怎麼還不上?”
端木翠輕蔑一笑:“它們個個都想上,個個又忌憚著旁人,不過你放心,總有出頭的那個。”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端木翠一怔,頓了頓輕聲道,“我也不知。看起來宅心仁厚也不是什麼好事——若你還被關著,現下要死的人,可能會少一個。”
展昭答的很快:“不知怎麼辦就少說話,危言聳聽動搖軍心,先記三十軍棍。”
端木翠先是一怔,繼而一喜,仰頭道:“展昭,你是不是有法子?”
展昭見她滿目希翼,實是不忍心拂她之意,低頭附於端木翠耳邊,壓低聲音道:“端木,我的確是沒有辦法,可是我也不願意束手待斃——是你說,多拖得一分,希望便大一分。中首和右首邊俱有妖獸,若向主道奔逃,恐怕很快便被追上,只有左首岔道杳無聲息,我有心往此處走,又怕內裡兇險更甚,反害了你。”
端木翠介面道:“若是不去試上一試,你又不甘心,是不是?”
展昭微笑點頭。
端木翠輕籲一口氣,將頭埋於展昭胸前,嘆息般道:“那便走吧,這條命是你救的,任憑支配。若是其中還有更大凶險,死前開開眼界也不冤枉。”
展昭闔上雙目,環住她腰身的手臂隨之收緊,輕聲道:“它們有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