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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大師嘆道:“小施主不必堤防老衲,老衲既歸佛門,則與俗世再無牽掛……世人只知明珠之貴,卻不知明珠離蚌一苦,離水又一苦,矜華耀耀,卻盈不可久。”

大殿裡繚繞的檀香氣息讓穆子石有些暈眩疲倦,輕聲道:“大師,那我該當如何?”

紫雲大師眸中有悲憫之意,道:“小施主,愛慾執著之人,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焚身之患。施主有智,佛門有容,何不跳出紅塵,心身自在?”

穆子石本能的搖頭:“不,我答應過他,我要替他照顧好少衝,不離不棄,盡心盡力。”

紫雲大師合掌道:“一切行無常,生者必有盡,不生則不死,此滅最為樂……小施主,唯有舍下諸相,方能無染無雜登彼極樂。”

穆子石亦低頭稽首:“多謝大師,但我並無慧根宿慧,不得不辜負大師一番美意。塵世雖紛擾多苦,我卻……放不下。”

紫雲大師凝望著他:“也好。小施主若是方便,就幫本寺抄地藏經罷。”

穆子石驚喜之餘,心道這老和尚果然有幾分修為,只盼著他不是多嘴之人才好。

紫雲大師看他眼眸閃爍不定,不覺笑道:“小施主啊,你戾氣太重心太毒,就為老衲瞧出幾分你們的來歷,竟對老衲動了殺機。”

穆子石嚇了一跳,忙道:“我並沒有,大師多慮了!”

紫雲大師呵呵笑道:“無妨無妨,小施主想必不知,老衲年輕時候做的卻是打家劫舍的買賣,但放下屠刀,則惡業虛妄嗔痴不復。”

穆子石濃密的睫毛半遮著眸中好奇探究之色:“大師真的當過強盜?”

紫雲大師眨了眨眼睛:“或真或妄,施主擇之而信。”

穆子石暗暗磨牙,心道這哪是個老禪師,分明是個老滑頭!

穆子石與齊少衝合用一張長桌,兩人所抄皆是地藏經卷。

齊少衝已經抄了半篇紙,他的字並不出色,卻自有一股爽然決然,如烈烈長風,縱橫有託,有大江東去之態。

穆子石見硯中墨汁淺淺一窪,便先磨得滿了,方提筆鋪紙。

齊少衝抄經甚是專注,並未抬頭。

穆子石一下筆,自然而然便是寫慣了的工整流麗的館閣體,轉筆藏鋒筋脈相連之際,齊予沛當日所教猶在耳邊:“……需知指欲實,掌欲虛,管欲直,心欲圓,讓左側右,意前筆後。明白了嗎?”

眼前有些模糊,穆子石抬手揉了揉眼睛,凝神用心,寫道:若未來世諸眾生等,或夢或寐,見諸鬼神,乃及諸形……

一篇字清潤圓勁,媚而有骨,運轉合度,起發相承,端麗似林花間吐,舒捲如輕雲出岫。

抄完一遍,心中默誦道:“太子殿下,這一卷地藏經只是為你,只求你罪業消脫淨土往生,若有千災萬難,只降於穆子石之身。”

抄到午時,便有知客僧請眾人去齋堂與香客一起用飯,雖是素食,滋味卻鮮美,尤其一味油豆腐燉菜,吃得齊少衝丟不開筷子,同桌而食的抄經者年紀都比他大,因此頗為容讓,更有先吃好了的自行刷完碗筷,便坐著含笑而看。

穆子石深感丟人,幾乎把臉埋進了碗裡,不知為何,感覺到鄰桌有人一直死死盯著自己,極不舒服,心中一凜,悄悄抬起眼看過去,果然觸到兩道火炭一般的目光。

目光一觸,那人一怔,卻衝穆子石歉然一笑,很是和氣的模樣,又轉過臉跟身邊同伴說了句什麼。

齊少衝亦有所感,皺著眉頭看過去,見那人行商打扮,三十出頭的模樣,蒼白乾瘦,細眉長臉,活像只滴淨了油的柴白鴨,他那伴當倒是又黑又壯,卻是剛貼了秋膘的狗熊。心中一驚,暗忖這二人會不會是齊和灃的密探?

穆子石的手在桌下輕輕捏了捏齊少衝:“別慌。”

齊少衝低下頭繼續扒飯,只聽穆子石低聲道:“應該只是來祈福燒香的尋常香客,不是銅網處的暗探。”

齊少衝食不知味,含糊著問:“你怎知不是?”

穆子石輕哼一聲,道:“銅網處皆是精挑細選的高手,最善隱匿潛蹤,哪會這麼直勾勾的盯著人看?再說就算看,也該看你才是。”

齊少衝很是氣惱:“可這人盯著你看,好生無禮!”

穆子石隱覺不安,問道:“是不是我瞧著有些不對?”

齊少衝不答,看著他弧度秀致的鼻樑下頜,神色間陡然有幾分古怪,半晌道:“想必是你生得太好了些。”

穆子石猜他的心思易如反掌,當即輕笑道:“你這樣說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