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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部分

“叫什麼都好,比如夫君、哥哥,亦或者郎君都可以哎,就是不要叫公子了。”他說,那語氣懶懶的,倒像是蜀中那個純真的少年了。

陳秋娘撇撇嘴,佯裝生氣,說:“你又來了。”

“我從前可不就是這樣的了,有什麼說什麼,充滿了自信。如今,在這一方天地,我這種性格卻要步步為營,真是可笑得很了。”江帆自嘲,爾後為自己斟了一杯酒,酒入喉,才又說,“如今得見你,我便是沒什麼忌諱,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還要什麼端著不正經呢。”

陳秋娘聽得心酸,她知道這個少年是天上的雄鷹,喜歡自由的翱翔,而今卻不得不擔負起家族的興衰,一舉一動都要斟酌再三。對於一個如風一般,嚮往自由的人來說,這是多麼痛苦的折磨啊。

“你說什麼便是什麼了,我還是喜歡你明媚的模樣,眉目裡都是乾淨快活。”她說。

江帆忽然頓住了動作,眼眶溼溼的,情緒大動,說:“秋娘,許久沒有人說起我從前的樣子了。他們一說起來,都是我情緒不穩,說我幾乎癲狂。他們都不記得我從前的樣子。秋娘,是你回來了麼?是你吧。”

“是我。”她輕聲回答。

江帆聽聞這一聲回答,便背過面,肩膀劇烈抖動,片刻後,陳秋娘聽見他喉嚨間竭力壓抑的嗚咽聲。她輕輕起身走了過去,跪在他身前,低聲說:“難過就哭出來。”

“我不難過。我是高興。”江帆聲音哽咽。

“好。高興。高興。可是餓了麼?我們吃些東西吧。”她說,然後徐徐起身,撥弄了一下旁邊香爐裡的凝神香。

“嗯,我餓了。”他說,便拿起筷子,風捲殘雲地吃了一圈。

陳秋娘看他的模樣,心酸難過得不得了,眼裡蓄了淚。輕輕垂了眼,那眼淚無聲滑落。

江帆狼吞虎嚥吃了一番,卻突然停住,拿了身邊的帕子仔仔細細地清理了一下,才以一個翩翩貴公子的優雅姿態端坐了身子,瞧著她說:“他們說你落入了岷江之中。”

他這一句話說得似乎是問話,卻又似乎是篤定的。陳秋娘一驚,暗想紅梅等人真是多餘的擔心了,江帆畢竟是名門之後,師父師孃亦不是常人。哪裡會教出傻瓜一樣的徒弟來呢?他如今這幅樣子,怕也是做給別人看的。

“是。”她說。

“那為何你在這裡?”他咄咄逼人。

“也許。這是你的一場夢境。”陳秋娘說到這裡,已然覺得這局面失控了。她千算萬算都不曾想到江帆並不像紅梅說的那樣任性妄為,在陳秋娘的事上,簡直暈頭轉向。她此時此刻只暗自怪自己算得不周全,做人太天真。江家都敢讓他來領軍,他必然不是世人所看的那般了。

“是嗎?”江帆唇邊一抹笑,神情已然鎮定得多。

“是。”陳秋娘輕笑。

江帆不語,只端了酒杯,聞了聞,說:“豪門盛宴的好酒,這種釀酒的方法,是秋娘所創。”

“比濁酒是好了許多,只不過,這酒後勁十足。”她說,將杯中酒輕輕飲下。

江帆亦喝了一杯,問:“你不跟我說一說麼?他們說你落入岷江,我原本是不相信的,你謀算人心,你聰慧過人。”他說到此處,淡然的神色裡又有了繼續痛楚。

“我卻想聽公子說一說這些年。”陳秋娘很平靜地問。

江帆看著她,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垂了眼皮,然後又抬頭看著她,緩緩地說:“離開**鎮之後,我被軟禁在汴京,沒有君王之命,不得擅離。聽聞你墜入岷江,我還偷偷潛回去過。沿著岷江一路尋找,還順便滅了岷江兩岸好幾個土匪窩,他們說沒有見到你屍身。我就想你還活著,我就想你定然還活著。”

他起初是很平靜的語氣,到後來語氣打亂起伏。期間,竟然眼淚簌簌而下,說:“我想等你三月兩月,你定然會出現,我還暗自去監視了張賜,我想你對他那樣好,你與他那樣好,你若還活著,你,你定然是要去找他的。”

他說到這裡,臉上卻是嘲諷,搖搖頭,說:“你對他那樣好的,你定然是會去找他的。我想起這個就覺得絕望,就恨我自己離開了**鎮。若我不離開**鎮,在你身邊的是我,我便不會讓你有一分一毫的危險,我便不會拿你做棋子,誰若要犯你,我必讓之死無葬身之地。可命運弄人,我沒辦法陪在你身邊。於你來說,我不過是一個過客吧。”

“你怎麼會是過客呢?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那一次,若不死你及時出手,我已死了。”她急忙說。

江帆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