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鴨講,微微撇開頭,暗示著穆楠自己去說。
穆楠見奉正眉眼間並無之前的愁緒,心裡一緩,點了點頭,淡淡問道:“閣老的宅子為何不在村裡?”
二狗猶豫了下,眼神閃躲,像是有些愧疚,他緊緊的捏著手指,瑟瑟的道:“閣老……他是個怪人……村裡人都怕他……”
奉正忽的轉過頭來,灰褐色的眼睛暗了暗,嘴角輕笑,眼神輕蔑,道:“所以就將人趕到這荒野郊外了?”
二狗聞言一震,猛地抬頭,愣愣道:“你怎麼知道?”
奉正嗤笑,眼神冷漠:“哼,自私自利人,不能接受就說是怪人,然後理所應當的將人趕走,倒是符合你們這些人的做法……”
二狗被奉正突如其來的仇視給驚著了,他呆立在原地,黑亮的眼睛逐漸失了光澤,看著有些可憐。
奉正何時會如此刻薄過,不過是因為感同身受罷了。
穆楠看著奉正那頭銀色的頭髮,心裡瞭然,隨即也不甚贊同的道:“你們農作用的器具,還有他的一份功勞,而今恩將仇報,會不會太過於無情了。”
二狗只道這俊美公子是個仙人,猛地聽著冷了八度的話,臉上發白。
穆楠瞧見了,只道自己這算是遷怒了,鄉野山林的半大孩子,哪聽得這言辭犀利的話語,斂去了冷意,輕聲道:“閣老怎麼就來你們村了?”
二狗許是被嚇著了,瑟縮了下,喏喏道:“閣老……是前些年來的,我也不知道,那是他還瘸著腿,像是沒處落腳。接著村長的面兒,留下來的……這閣老還是村長興起叫的。”
鄉野的孩子出外過,聽得懂三人說的京話,刻意的說了口,只是言辭之間還是不甚熟稔,帶著此處特有的鄉音。說道自己熟知的事情時,面色才恢復了一樣的膽子,音量拔高的仰著脖子,滴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頗有幾分討人誇獎的意味。
穆楠看著穿著粗布麻衣的少年憨厚的樣子,心裡並不反感,便道:“閣老,與村長有和關係?”
二狗一愣,傻傻道:“我……不知道……”語氣帶著幾分歉疚,像是覺得自己不能幫人忙,心裡難過一樣。
穆楠道:“你說閣老有些怪?是什麼意思?”
奉正一聽,也皺了皺眉,樣子認真了許多,盯著二狗,二狗眨巴眨巴眼,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只是他身後是地勢較低的天地,這一退,自然站不穩,掙扎的就要往後倒下去。
電火行空間,奉正一個閃身,擰著快要倒下去的人的衣領,就將人倒下的姿勢生生夭折在半空。
二狗斜著身子,怔怔的看著那個之前還冷臉的白髮人,此刻去擰著自己的衣袖,視線直直的定在了那灰褐色的眼睛。之前並未細看,這一細看卻覺得有些熟悉。二狗搜腸刮肚終於想起了。這人眼珠子,其實並不難看,像極了隔壁大哥家養的黑色懶貓。
那貓被大哥養嬌氣了,一身黑光發亮的皮毛,襯得眼珠子也亮了幾分。
這樣看著,倒是真的有些像了。
於是二狗極其大膽的咧嘴對著奉正笑道:“你眼睛……真漂亮,就像是桂蓮的眼睛一樣。”
奉正嘴角隱隱抽搐,直覺道那桂蓮估計不是個什麼好物事,微微皺眉,拉著二狗的領子,甚是粗魯的將人扯正了,退開到一邊去。根本不管被他故意藉機施暴的少年通紅脖子的喘氣的樣子。
兩人的話並不算小聲,穆楠二人自然是聽得清楚。
奉正的眼睛並不常見,或者說根本就是異類,二狗這話讓兩人覺得驚奇,孟澤耐不住便問道:“桂蓮……是?”
奉正直覺二狗不會說出什麼好話,只是尚未採取行動,那彎著腰喘氣的孩子迫不及待的道: “桂蓮是我大哥養的……貓。”
最後一字,硬是迴音繞樑,蕩在奉正腦子擊的人頭暈腦脹。
他忽的想起以往的顛沛流離,哪一次不是因為這銀髮異瞳。
而今聽見這等言語,說不撼動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心思素來沉寂,心裡便是驚濤駭浪,面色卻不顯現出一絲一毫。
“那閣老的宅子在哪裡,快帶我們去便是了。”穆楠看著奉正,傷勢儘管痊癒,但是臉色卻依舊蒼白,於是她走到奉正跟前,輕聲道,“去軍營的事情,師傅還是不要隨同我去的好。”
奉正不語,只是略帶疑惑的看著穆楠,竟有幾分神不守舍。
二狗識相的不再說話,他默默的埋著頭朝著山間小道走去。
穆楠道:“師傅擔心我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