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踏著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奉正取出懷裡藏得夜明珠,珠子在夜裡散發著明晃晃的光,照的清前方。
床榻上躺著的人雙眸微微閉著,纖細而長的睫毛在眼下印出一道澹澹的陰影,清麗面若蕩著一層熒光,越發顯得人秀氣逼人。
奉正瞧著穆楠面色蒼白,心裡一酸,語氣都夾雜著謾罵與氣惱:“這才幾日沒見,就清瘦成這個樣子了,將軍府的人都是怎麼照顧人的。”
聲音低沉,響在夜裡,嘶若鬼魅,再加上他一襲白衣,銀髮清揚,舉著明珠,臉上一層層幽暗的光,乍一看當真是嚇死個人。
穆楠昏睡中,還是有一點的警惕性,耳際聽見這不緩不急的低沉聲,一眨眼就瞧見奉正這個模樣。
頓時心跳如雷,驚恐萬分。
越是驚慌,就越發冷靜。
她翻身而起,藉著床榻上的紗幔擋著奉正的視線,午時單梓琰送的匕首就到了用處。
匕首抵在奉正的脖頸處,奉正嘎嘣一聲,掉了珠子,氣急:“這就是你送給為師的見面禮?”
穆楠一聽,愣了:“師傅?”
她抬手染了房間裡的火,火光照亮滿室的黑暗,轉身便瞧見奉正氣的鼻子都歪了。
“幾日不見,嫁做人婦也不說一聲,還一見面就動刀動槍的,你是越發的猖狂啊。”奉正冷哼,身子一歪,坐在椅子上,抱臂。
穆楠汗顏,知道自己這個師傅性格乖張,你越是好好說話,他越是氣你。
索性不說了,爬到床上,睜著眼睛,不說話。
奉正瞧著穆楠坐在床裡頭,話都不說,反而不鬧。一手抱著涼了的茶,對著茶嘴就喝了下去,幾口把茶都喝完了,皺眉嫌棄道:“這茶是涼的不說,也不好喝。”
穆楠無語,但到底是自家臥室的茶,可不能任人嫌棄,隨道:“不好喝,你不也喝完了?”
奉正語塞,瞧著自己徒弟冷若冰霜的樣子,有氣也變沒氣了:“……我渴了……”
穆楠無言,知道奉正沒事是覺得不會來京都的,遂問道“你來這裡幹嘛?”
奉正撇去了無所謂的樣子,樣子嚴肅的厲害:“單梓琰不簡單,若是被他查到你會武藝,定會惹他懷疑的。”
“已經知道了!”
“什麼?”
奉正拍桌而起,一雙灰褐色的眼滿是驚異,急得在地上轉悠,一面轉還一面嘀咕:“怎麼辦……那將軍性子多疑,要是知道你刻意隱瞞不是把你給抽死噢。……”
轉了幾圈,一抬眼見穆楠還好端端的,不由問道:“那他沒有打你?”
穆楠沉思了會,選了個委婉的說法:“師傅,我要入軍營,便向將軍坦言了!”
奉正一聽,震怒:“你找死啊?還軍營,你是個女人,去勞什子軍營,不要命?”
穆楠心裡後悔一閃,扶額,覺得自己不該告訴的:“你明明清楚,非軍營不可。”
奉正聞言微怔,自嘲道:“是了,在靖山時,你就一直在翻閱軍書,我當時只道你不過是興趣所致。現在才發覺,你早有所謀。”
穆楠見奉正灰心的樣子,心裡愧疚,道歉道:“抱歉,讓您費心了。”
奉正不死心,繼續勸道:“不一定,非要選擇軍……”
“嗬,那師傅說我改選擇什麼?”穆楠打斷道,她從床上起身,赤著腳走到窗臺,一襲裡衣在夜色下泛著冷光,襯得人影子都帶著寒意。
奉正猛然想起初見時,她也是一襲白色裡衣,一雙墨色的眸像是夜色裡暗沉的夜空,讓人看不懂辨不清。當時只道是碰巧,現今想想,何嘗不是錯誤。
“這大晞王朝山河秀麗,萬里無疆,卻沒有一處是我的容身之所。”穆楠轉身,低低的笑了。她容貌本就秀麗,似漫天白血,萬里冰川中盛開的白梅,冷香襲人,一笑之間,像是有一股風雪撲面而來。
奉正冷的發抖,卻不以為意:“是你自己不願意罷了,你若是想要,靖山也可以。”
穆楠一聽,笑得越發癲狂,眼角噙著淚,滿頭的黑近幽藍的髮絲隨著她的身子一抖一抖,像是清水裡幽藍的水草,蠱惑人心。
“靖山?那是你們的,與我何干。”笑夠了,人也孱弱多了,她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膝蓋,雙眼無神,慼慼的道,“你可知,我每夜每夜都被同一個夢驚醒,夢裡尚且還環抱著自己的愛人,一醒來卻發現什麼都沒有,那種空虛,滲入四肢百骸!沒有簫昇,什麼都沒有,只有我一個人。每日睜開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