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毛不思耳邊,看上去彷彿跟她在咬耳朵,當然這也只是看上去而已,7002套房裡,三個人,一隻鬼,八隻耳朵,幾乎是同時聽到這句話。
“噓。”毛不思拉拉馬明麗的胳膊,跟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對於她們倆生怕別人不知道的舉動,馬明義簡直沒眼看,只好把關注度投射到黃術良身上,替毛不思開口,“雖然你在整個事件裡的確很無辜,但是人鬼殊途,不該過多的在這個不屬於你的世界停留。”
“這就是命吧。”黃術良接受現實的速度遠比毛不思他們想的快,他抬眼望了下左側的牆壁,邁開腿走去。
結果還沒碰到,就被綁在蠟燭上的紅線給彈了回來,‘啊’的一聲吃痛,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不好意思。”毛不思慌忙跑過去,剛伸手想去扶他,就看到自個手心裡畫的符咒,這同樣是為了防止黃術良逃跑提前準備的。動作便這麼僵停在了半空,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尷尬逐漸爬上臉頰,毛不思悻悻的乾笑了幾嗓子,“那什麼,我現在手上有東西不方便,您自個起來吧。”
眼角的餘光掃到毛不思的手心,黃術良也沒生氣,反倒是有些自嘲,“活著的時候家人不信我,死了也沒什麼信用。”
這句話就很嚴重了。
毛不思防患未然而已,沒想到居然打擊到了一條平和的鬼魂,只能努力做著事後的辯解,小臉憋得通紅,磕磕巴巴道,“這年頭,做鬼的都快比捉鬼的機靈了,我這也是沒辦法,不單單針對你。”
撒謊。
馬明義揉揉鼻子,他可沒見前幾次毛不思準備這麼多,八成是被之前接二連三來的突發事件搞怕了。
拍拍身上的塵土,從被毛不思喚醒到現在,黃術良還是不太習慣自己這副沒了身體的模樣,透明的肌膚下甚至可以看到地板的紋路。
尋了這麼久的人,到頭來還是沒找到。
他有些懊悔,也有些不甘心。
脖子上的玉葫蘆被毛不思從脖頸上拽下來,癱在手心裡,與黃術良做著最後的許諾,“進來吧,我會挑個好日子為你超度。”
“你是會法術的。”黃術良看著玉葫蘆,久久未動,就在毛不思的疑惑加深到極點時,才開口詢問,“你能找到鬼魂,是不是也能找到活人,不對……”
貌似不太確定自己的回答,黃術良又垂下頭,懊惱的嘀咕著什麼。
又來這一套!吃一塹長一智,這回毛不思不樂意了,前腳掌落在黃術良眼皮子底下的地面上,狠狠點了三下,“只捉鬼,不尋人。”
要是再尋出來一個姜水,多造孽啊。
毛不思心裡默唸,只希望姜水闖過吳老闆那關後,能夠下半生平安順遂,即便用不上老毛的符咒,讓她平白損失一筆錢,毛不思也是樂意的。
跟生命相比,錢財畢竟是身外物。
“我妹妹可能在蘇尾島。”黃術良平靜開口,看向毛不思的眼神頗為真誠,“你要是找到她,就讓她早點回家。”
“我可沒答應你,何況……”毛不思擺擺手,還沒等她說完,黃術良就快她一步摸到了玉葫蘆。
玉葫蘆碰到邪祟,散發出淡淡的金光,纏繞著包裹住眼前男人的魂魄,黃術良的身影愈發的黯淡。
從他聽到高維峰的例子後,他就明白,即便毛不思他們有天大的本事,怕都不會再鋌而走險的相信他了。而他孤身一人,茫茫人海,他去哪裡找一個生死未卜的女孩,指不定什麼時候碰見個高人術士,就被收了去。
除了離家出走的,這個世上也沒什麼值得他留戀的了,或許沒了他,對親人朋友而言,也是件好事。
“她叫黃緩。”黃術良的聲音伴隨著金光一起消失在玉葫蘆中,留下戛然而止的尾音。
這麼簡單就結束了?他就不掙扎掙扎?毛不思眨眨眼,她捉鬼這麼些年,不是沒見過自願進去的,可多數都要拉著她裡裡外外把自己的人生回顧一遭,少不了聽些家長裡短的抱怨。如今,她費盡心力,千辛萬苦才找到黃術良的名字,結果就這麼不費吹灰之力的平淡落幕,心裡倒還真有些說不出是慶幸還是失落。
玉葫蘆只進不出,沒有毛不思的召喚,黃術良會一直呆在裡面,直到她開壇做法送它們超度的那天,才會再看這個世界最後一眼。她環顧著滿牆的的黃符,似乎從頭至尾都做了場無用功。
“要怎麼辦?”馬明義不喜歡這種四面無光的空間,他邁向窗戶,長臂一伸,落地的窗簾就被唰的一聲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