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嬸兒嗤了一聲,笑道:“有什麼不好交代,這玉墜兒有了,四夫人的書信也有,咱們只管帶了回去,雖說是隔堂的,但到底也是主子,人家不肯交出女兒,咱們這些辦差的還能強搶不成。你也說了,夫人只是讓咱們來走個過場,她也沒指望咱們真的能把八小姐帶回去,有這兩樣東西,也算是交代了,你擔心的,不過是咱們倆口子沒有受到委屈,回頭沒得由頭向夫人賣屈,少了賞錢,可是你看看這金絲楠木的盒子、梳子,有這兩樣,什麼賞抵不過?這盒子沒什麼用處,路上賣了換了銀兩,將來兒子娶媳婦、女兒置辦嫁妝的錢都有了,餘下的,咱們私底下還能買點私產,將來老了,辦不了差,好歹還能有進項。”
“你倒算計得清楚,都是女人的小聰明。”平管事哼了一聲。
喜嬸兒惱了,氣道:“你有大智慧,行呀,明兒我看你怎麼去辦差。”說著,就躺到床上睡下。
平管事又哼哼了兩聲,一時間卻也想不出法子,只得也去睡了。隔天醒來,思前想後,仍是不死心,平管事巴巴地追去了繪芳園,結果卻被告知,華頊一大早就帶著幾個清客去清源山賞梅花去了,問幾時回來,答說不定日子,許是三五日,許是半月餘。
這根本就是避而不見,堂堂的淮南府尹,哪有這樣閒情逸志,可是平管事也無可奈何,府衙是萬萬不敢去的,公門重地,他一不告狀,二無公幹,三非胥吏,擅闖府衙,一頓板子絕少不了。
都說四老爺是個寧折不彎的清高性子,現在看來,傳言多有謬誤,只看這一手,滑不溜秋,讓人惱恨卻又束手無策,自己在榮昌堂,雖是個極有體面的管事,但到底還是個跑腿辦差的,在四老爺面前也硬不起來。
硬拖了七、八天,平管事幾乎跑斷了腿,還是沒能堵到華頊,平管事絕望了,只能和喜嬸兒帶著玉墜兒和方氏親手寫的書信,踏上了返回京中的路。
華灼憋了幾天,見本家來的人終於走了,走得平平安安,方氏為了表示榮安堂絕對不是跟本家鬧情緒,不光寫了書信,還又回送了大筆的禮物,無比豐厚,存心就是要這些價值不菲的東西去堵本家的嘴,免得有人不懷好意思要宣揚些對榮安堂不利的訊息。
這次應該不會讓兩堂徹底決裂了。
華灼大大鬆了一口氣,一直吊著的心放了下來,只要沒有像上一世一樣,兩家關係徹底破裂,那麼本家就還是遮在自家頭上的一株蒼天巨木,唯一讓她憂慮的是,上一世自從幼弟被拐之後,本家就立刻出手搶奪自家家產,狠辣絕情,實在讓人心寒無比,這一世父親還在,本家未必敢下這樣的狠手,但是這樣依賴本家,絕不是長久之計,還是要自家強硬起來,才是正途。
現在,只盼著章家那裡,能跟自家多些往來,章家人脈廣,跟章家搭上了關係,就等於跟那些人脈能牽上線。
給章亦樂的回信已經由方氏派人送了出去,一時間半會兒不會有迴音,華灼開始準備去赴杜家的約。
搖著小旗子求推薦票+收藏,謝謝大家支援啊啊,還有,又收到打賞了,謝謝瑤非魚同學,親一個。
第三十三章 素心龍井
杜家的宅子很古舊,也很大,百年前杜家先人遷居淮南府的時候,只有三間草堂,一間住,一間吃,一間讀書,百年來,杜家的宅子就在這三間草堂的基礎上,一再擴建,最終形成了現在的杜宅。
杜宅最有名的,就是後花園,據說裡面藏花千餘種,可惜現在天兒還冷,除了幾株梅花,可謂是諸芳謝盡,只餘枯枝斜木。
所以杜夫人絕不是邀請方氏和華灼來賞花的,但是她仍然將方氏請到了後花園中,至於華灼,直接被打發去打杜宛去玩了,顯然她們大人有話要說,不想讓她知道。
華灼也不在意,在榮安堂沒有出事之前,華、杜兩家的關係一直都是極好的,這樣的人家,可為富貴之友,不能做患難之交,眼下,還沒有提防的必要,畢竟她也不可能為了還沒有發生的事,而讓父母遠離相交多年的摯友。
杜宛早知道她今天要來,早已在秀閣中命人擺了茶點,華灼一到,她便笑道:“一杯素心龍井泡得正是時間,你可是掐著點兒來的?”
“我會神機妙算,你不知道麼?”
華灼口中與她玩笑,雙眼望她,卻有隔世之感。杜宛的模樣,與她記憶中幾乎沒有區別,一慣的素雅打扮,頭髮分做兩瓣梳了,打了麻花,繞在腦後,用一根水綠的帶子繫了,身上穿的是一件娥黃色棉襖,只在袖口和領襟上繡了幾片藤葉兒。精緻的臉蛋上,掛著淺淺的笑意,宛如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