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灼不得不裝出一副羞到極點的樣子,偷偷望了明氏一眼,心裡頭暗驚,明氏這番表態,分明就是看破了她跟韋氏的心思,打算配合著製造出榮安堂和莊家大房聯姻將成定局的假象,不對,不是假象了,事情到了這一步,如果她將來嫁不成莊錚,可就真成了笑話,以後沒人要了。
假戲真做,擺明立場,這是要跟惠氏打擂臺,對著幹了。這位明夫人果然是果斷堅決、心狠手辣,一旦抓住了榮安堂這根稻草,她竟然連丁點兒猶豫也沒有,不但把自己逼上了梁山,背水一戰,順帶還把華灼也逼上了絕路。
結親,這兩個字一挑明,她就非得嫁莊錚不可,半條退路也沒有了,對明氏來說,一個榮安堂給華煥做靠山還不算強勁有力,畢竟榮安堂現在大不如前,但只要華灼嫁了莊錚,莊家大房就間接地也成了華煥了靠山,這個牆角挖的簡直絕妙之極,惠氏非得氣死不可。
而華灼在榮昌堂裡,也只能抱緊明氏這根大腿,因為她已經把惠氏徹底得罪死了,老祖宗那邊的態度又晦暗不明,分不清善意惡意,除了明氏,她沒有別的大腿可以抱,更不要想著左右逢源,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不嫁莊錚,就得投河。
跟明氏比起來,自己真是嫩得很啊,權衡了一番後,華灼在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多活一世又如何,上一世她就是個被人操縱的,這一世依然手段稚嫩,本來以退為進,藉著錦瑟的事好不容易在明氏面前佔了一點上風,被明氏這麼一攪和,徹底煙消雲散。
惠氏端起茶盞,藉著低頭飲茶的工夫,掩去了此時的表情,但是她的手卻微微顫抖著,分明是氣得狠了,不但手抖,只怕全身都在發抖。
“明妹妹,有些玩笑話是不可胡亂說的。”
許久,差不多一盞茶飲盡,惠氏才平復了情緒,放下茶盞,面上竟帶出幾分慈詳的笑容。
“莊賢侄,賤妾無知,胡言亂語,讓你見笑了。”
竟然把明氏稱為賤妾,可見惠氏已是決定跟明氏撕破臉皮。
明氏臉色沉了沉,她外表雖柔弱,但骨子裡要強之極,做個良妾已是委屈了多少年,這時聽得惠氏一聲賤妾,竟把她與那些地位低下從丫環抬上來的姨娘們相提並論,豈能不怒,但她畢竟心機深沉,也僅僅只是沉了一下臉,然後又笑得百媚橫生,道:“姐姐說的是,是妹妹直言了,倒忘了他們兩個小的都還在這裡,要害羞呢。”
說著,又看向莊錚,道:“莊二少爺可別往心上去,我有時就是管不住這張嘴。”
莊錚仍是一臉古板的表情,彷彿被談論的根本就不是他自己,只是見華灼站在明氏身後,已是十分尷尬了,這才淡淡開口道:“婚姻大事,歷來父母做主,旁人怎麼說,與我無干。”
言下之意,惠氏和明氏又不是他的爹孃,在這裡爭來爭去,圖惹笑柄。
惠氏和明氏俱是一滯,倒被他堵得不輕。
華灼低頭著忍不住暗笑,她就知道,莊錚怎麼可能被人擺佈,看看,這一張嘴說出來的話就是犀利。
“華妹妹。”
正在偷著樂的時候,莊錚的聲音突然又響起來,驚得華灼差點跳起來。不是吧,難道他生氣了,要遷怒到她身上?
這一聲“華妹妹”,可把華灼推到了風尖上,偏偏她還不能躲開,只得一邊暗咒莊錚小氣,一邊回道:“不知莊世兄有什麼教訓?”
第158章 靜兒說的
莊錚板著臉,仍是沒有一絲表情,只是淡淡道:“前幾日淮南府四百里加急,有一份公文同時分送刑部、吏部,內容有關秋闈科場舞弊,事關重大,經吏部核准,令尊今年的述職已經取消了,留任淮南府的公文昨日已經送出。”
“啊?”
華灼愣了愣神,露出驚訝的神色。她當然不是驚訝科場舞弊案的爆發,這事情早在她的預料之中,只不過這事一來與華頊無關,二來就算華頊早知道會出這種事,他也插不上手去管,他又不是今年的主考官,所以華灼從來就沒考慮過這件事,唯一讓她擔心的是這件事的後續影響,但隨著貪墨修河銀一案的提前爆發,就連後續影響就沒有了,華頊本來就想要留任,這下子更是得償所願,唯一的損失,不過是那五千兩打點銀子,雖然數目不小,但榮安堂還承受得起。
她奇怪的是,莊錚為什麼要特意跟她說這個?而且還是當著惠氏和明氏的面。
莊錚彷彿沒有看出她的疑惑,繼續道:“令尊有一年時間,若能安撫民心、平息士林紛亂,想來他日高升有望。”
這話一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