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令她厭惡。
“先前事情沒搞清楚,只道舅父打死了人,母親這才急急請了舅母過來,本是想商議一下,拿點銀子出來與苦主私了,不成想,事情沒談成,倒是被鬧了一場,所幸後來知道那跑堂夥計並未死去,母親身子實在不舒服,就不想再理會這事了,聽說舅父賣了祖田,想來手中也是有錢的,那賠償銀子也不必我們操心。再請四表姐夫回去與舅父說一聲,只說待母親身子好些,再登門探望。”
探望是不可能的,方氏明天就要啟程回淮南府,哪有時間去方家,再說了,姚氏之前那樣的表現,方氏不跟方家斷絕關係就是好的了,還登門探望,難道自己送上門再招姚氏一頓沒頭沒腦的罵不成。
喬慕賢乾笑一聲,道:“岳母大人也是憂心岳父,一時情急,失禮之處,我代為賠個不是。”
“舅母的心情,我自是理解,母親也不會見怪,四表姐夫不必介懷。”華灼又端起茶盞,並不吃,只是蓋上了,然後又放下,微微欠了欠身,又是一個優雅的動作,而且盡顯大家閨秀的端莊文靜,“我還要陪在母親身邊,不便久留,四表姐夫慢走。”
這就是端茶送客。她也就是想想噁心一下喬慕賢,並不想跟他久處,說兩句交代一下,自然就要趕人走。再多說下去,就不是噁心喬慕賢,而是噁心她自己了。
喬慕賢卻有些不捨,今日他才算真正見識了豪族望門的大家閨秀是什麼模樣,方家雖是清貴,到底差了一層,有心再多留一會兒,卻沒借口,他總不能不讓人家做女兒的不去陪著身體有恙的母親吧,真要再不識趣趕緊走人,恐怕就要招人厭了。反正如今已是親戚,以後還有機會再登門,與其死皮賴臉,還不如給對方留下個好印象。
“那……小生就先告辭了,改日再來探望姑母大人。”
喬慕賢深深一揖,自覺頗有士子風範,必然能給眼前的少女留下一個好印象。
“慢走,不送。”
華灼再次皺了一下眉,喬慕賢其實長得不差,容貌很是俊郎,但畢竟是出自商戶,身上並無書香人家自幼培養出來的書卷氣,平時作揖為禮,裝裝樣子倒也罷了,可現在偏偏行一個非常著重莊嚴的君子之禮,毫無底蘊,硬是裝出斯文像,不倫不類之極,她只想送他四個字:斯文敗類。
送走了喬慕賢,華灼正要去陪母親,劉嬤嬤從外頭進來,扔了一錠碎銀在案上,氣道:“真不是舅老爺是怎麼想的,招了這麼個滿身銅臭味的人做姑爺,小 姐你看,這是他出門時,打賞給門房上的。”
這塊碎銀還不小,估摸著足有一兩多重,顯見喬慕賢出手極大方,華灼自問對他也是有幾分瞭解,就知道這男人是在為下回上門鋪路,打點好門房是必須的,喬慕賢也是依著商戶人家一貫的作風行事,卻不知道,像榮安堂這樣的家族,親戚上門,還要給打賞,那是一種侮辱,方孝和隔三岔五跑到京中酒樓吃白食,榮安堂都沒開口收過他一分銀錢,更沒有趕走方孝和,次次都是好酒好菜的招待,那就是豪族望門海納百川的氣度,若說得粗俗直白些,就是一句話,咱不差那點錢。
皇帝還有幾門窮親戚呢,哪個豪族望門沒有幾個窮得咣噹響的旁系或是姻親,不來便也罷了,來了,總是好吃好喝地待著,實在困難的,給個百兒八十兩的,也算做人情往來的。當然,方家不是沒錢,而是愛佔便宜,這又得另說,可是方孝和可以無恥,榮安堂卻不能無義,所以說鬧出傷人的事,實在也是方孝和自招的。
喬慕賢打賞的舉動,換了小門小戶人家的下人,大概會暗喜得了一筆不菲的外財,可是對榮安堂的下人來說,他們平素又不差吃穿,主家寬和,工錢也給得豐厚,手上不缺錢,缺的是一份尊敬,喬慕賢若能放下架子喚門房上的下人一聲小哥,指不定那下人就心花怒放了,偏是扔過去一塊碎銀,彷彿給狗扔過去一根骨頭的姿態,還要等著狗兒搖著尾巴來蹭他的褲腿,不招人愛。
所以喬慕賢前腳一走,門房上後腳就把銀子送到了劉嬤嬤手上,很是加油添醋抱了一通委屈。
華灼見劉嬤嬤氣哼哼的,不由得一笑,道,“嬤嬤,你也彆氣,這銀子只當是四表姐夫的登門禮,一會兒咱們封個包,把這銀子原樣送回去做回禮,唔……咱們也不能小氣,就照著再翻個倍兒……”
這招兒有點損,諷刺的意味十足,劉嬤嬤一聽就笑了,道:“這主意好,羞不死他。”
“門房上做得不錯,嬤嬤,從帳上支個五兩銀子,賞下去,好歹咱們也不能虧待了自家下人不是。”華灼又道。
劉嬤嬤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