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開口道,“我說的是前田……一旦讓這條鯉魚跑掉,日後它就愈長愈大了。”
作左衛門忙道:“您、您指的是……”
澱屋常安慢悠悠道:“聽說前田家老橫山山城守長和前天來城,見了內府。是井伊直政撮合的。”他對安宅點點頭,繼續道,“這也難怪。治部大人似忽略了女人的力量。在這個世上,女人主導七分,男人卻只有三分啊。”作左衛門十分不解地眨著眼睛,這話他似懂非懂。但澱屋只顧說下去:“女人有三種天生的神力。第一,以女色俘虜男人;第二,主導內庭;第三,穩坐母親的位置。聰明的女人會把這三種力量合而為一,把男人從頭到腳束縛住。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作左衛門忙擺了擺手:“您……您說的,是不是芳春院說服前田兄弟一事?”
“正是。除了芳春院,高臺院和淺野夫人也起了作用。這三個女人自幼親密無間,一旦下定決心與治部大人作對,就大事不妙了。”
“可前田家仍頻頻派使者前去致歉。”
“芳春院一向固執。”澱屋頷首道,又津津有味地談論女人的力量。
武士們愛面子。可照澱屋的看法,事實完全相反。無論哪位大名,都被女人的喜好左右,正是為了女人,他們才不斷講說悲喜故事。
“縱然是太閣大人,不也照樣受制於女人嗎?治部大人過於相信男人的力量了,所以,他有必要反省。”
作左衛門方才明白,澱屋乃是在向三成建議,一定要在女人身上下足功夫,不僅是高臺院和芳春院,在以澱夫人為首的其他女人身上,也要做足文章。
“我要說的也正是此事。雖然似乎有些遲了,但我家大人還是意識到了這些……”作左衛門忙把阿袖一事告訴了澱屋。當然,儘管有讓阿袖刺殺高臺院的想法,卻不能輕易出口。一旦被高臺院察覺,恐怕澱屋難逃干係。說畢,作左衛門悄悄擦了擦額上的汗。澱屋看似遲鈍,實則很是敏銳。可他今日爽快地點頭答應:“沒問題,阿袖還為此求過我呢。”
“阿袖求過掌櫃?”作左衛門吃了一驚,忙道,“此事當真?”
“常安何必騙你?阿袖甚是擔心,說治部大人有疏忽之處。”
“這也難怪。”
“她說,儘管治部大人遇事異常敏銳,卻完全忽略了世故人情。他把女人看成感情的羈絆,從來不考慮利用女人的力量。”
“阿袖如此評說大人?”
澱屋笑著點點頭,“愚蠢的女人且不論,哪怕是尋常的女子,也能一眼看穿男子。而在聰明女人眼裡,男子就完全如懵懂無知的嬰兒。”
“阿袖這般說?”
“哈哈……這並非出自阿袖之口,而是常安的看法。總之,阿袖認為,治部大人完全忽視了高臺院,她很是著急,又擔心當面提醒,大人一定聽不進去,於是求我把她送到高臺院身邊去。”
“真不敢相信。
“當時我也大吃一驚。看來,在治部大人身邊這些日子,阿袖產生了母親般的關愛之心。”
“哦?”
“開始時她只是把大人看成一個孩子,後來發現這個孩子身上存在不足,便再也坐不住了。其實,女人對男人的情意,很大一部分源自母親般的關愛。愈發現男人的不足,愛得愈深,這便是女人。”澱屋猶如一個喜歡說教的老者,對自己的話感到陶醉,“於是,我便把此事告訴了島左近勝猛。石田大人若無異議,我也好作些安排。”
作左衛門簡直不敢相信,若如此,他心中的疑慮不就迎刃而解了?“那麼,我把這封書函交給阿袖後,其餘的事就全交給您了……您是此意?”
“正是。阿袖亦早有準備。”
“好。那就先讓我見一見阿袖。”作左衛門高興地對澱屋道,“這一切都是天意……阿袖在哪裡?”
“就在舍下。我帶你去。儘管家人都勸我把她關到私牢,可我認為毫無必要。你看,她不是很自在嗎?”澱屋指著對面的一問小茶庵道。
對於眼前發生的一切,作左衛門恍如夢中。三成把寫給阿袖的書函交給他,他忘了問口信;慶順尼主動與他同船,不費吹灰之力就從尼姑口中套出種種秘密,猛然發現高臺院乃比家康更為可怕的敵人……這一切讓人覺得是那般真切,但這不正說明高臺院氣數已盡嗎?她沒能生下豐臣氏嗣子,而澱夫人生下了秀賴,她最終搬出大坂城,都是由無形的力量在主導。照慶順尼的說法,高臺院身邊只有四五個侍女,因此只要接近她便可。恰巧在此時,阿袖又願意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