頷首。
三爺一直盯著她,只見她點頭,才鬆了一口氣,笑道:“您也聽到了,大夫讓您吃藥呢!要好好吃藥!”
幾人又說笑了一回,一時從外頭進來兩個人。
一個年級與老太太相仿,生得十分纖弱,語調輕柔,溫文爾雅,頭髮花白,身上的衣裳也十分素淨,幾道極深的皺紋,雙目炯炯有神,打量了一次林旋兒,才小聲對三爺道:“三爺做這樣決定,未免太輕率了些!”
三爺忙起身作揖,笑道:“六叔,那時是非常時候,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好在不僅看好了老太太的病,還和老太太極投緣!無妨的,咱們不在家的時候,也好和老太太下棋聊天解悶兒。”
“也罷!既這樣,你和他說了沒有?”六叔不苟言笑,不怒而威。
未等三爺回話,後頭一個矮個子的男人便忙回道:“昨兒個他在老太君廂房中歇了,還沒說呢!待會兒我跟他說罷!”
六叔不再往下問,只看向林旋兒問了她些家常,問她姓甚名誰,又問她家中有些什麼人,聽罷也不知可否,扭頭便出去了。
老太太見林旋兒一頭霧水,便笑道:“不妨事的,老六就是這樣冷冰冰的人,心裡其實挺好的。”
說罷便將站在躺下的那個矮個子指給她看,又道:“這是軒二爺。”
林旋兒一邊行禮,一邊將這個二爺認真打量了一番,竟完全不似三爺的親兄弟,正納悶,外頭雨蟬進來道:“外頭早飯預備下了,來請老太太示下。”
“擺吧!”老太太揮揮手,一手拉著林旋兒,一手拖著三爺,又對二爺道:“今兒個咱們就在這裡一同吃飯吧!”
雨蟬應了出去,軒二爺跪下謝了,又才說還有事情未做完,須得趕著做出來,出去了。不多時,便又使了自己房裡的媳婦子軒二奶奶惜文並二姨奶奶書蘭進來伺候。
老太太在正面榻上一人獨坐,旁邊兩張椅子,三爺坐在左邊,林旋兒坐在右邊,待三人坐定了,便有幾個丫頭端著銀盆兒過來,裡頭是清香撲鼻的茶水,三人洗了手,接過溫溫熱熱的溼巾帕擦了手,就有小丫頭將食盒捧過來,在兩人前頭擺下雕漆茶几,將食盒擺在上頭,又放下琺琅自斟壺,一隻同色琺琅杯。
旁邊的丫頭執著拂塵、漱盂兒、巾帕立在後頭,惜文和書蘭立在案邊,一面安放杯箸,一面進羹佈讓,只是裡間便站著十餘個丫鬟,外間伺候著的丫鬟媳婦兒也多,即便如此,一頓飯的功夫,竟然來一聲咳嗽都不聞。
老太太高興,一面說著笑著,倒也吃了幾杯酒,桌上的菜卻也未動些什麼,只多吃了些桂花糕,林旋兒見了,便對她道:“老太太還是再吃些才好,吃飯總比吃藥強些。”
那老太太聽了,果然又吃了小半碗兒飯食。
林旋兒見她吃飯也好了,心下已放心,便琢磨著將她藥方中的藥量再酌情減少些,看這精神頭兒,只要三爺多陪陪,間歇這有幾聲咳嗽便吃些藥,應該沒有大礙了,又想著待會兒將這些日子的調理藥方兒都寫下來,交給一個妥當人,自己便可功成身退了。
這一頓飯下來,那三爺母子二人都盯著林旋兒看,林旋兒卻只低頭沉思寫藥方的事情,飯畢,各人身後的小丫頭捧了茶碗兒來,又有人捧了漱盂站過來,林旋兒原想說,這飯後需過片刻方才能喝茶,看了漱盂才明白,這原是讓她漱口的,於是漱了口,又盥洗了手。
幾人漱口盥洗的片刻,早有丫頭們將桌上殘羹撤去,端上茶碗來吃茶。
老太太眯著眼睛笑道:“我看柳先生你風度教養都是極好的,想必也是大戶人家出身吧?”
林旋兒淺笑道:“家父早年做過個官兒,後來去世了。”
“你父親是何人 ?'…'可是京官?”那三爺吃了一口茶,輕聲問道。
林旋兒心中想了一想,這三爺看來也必是有功名在身的,若告訴了他,難免猜出自己的身份來,便搖頭道:“我父親不過是浙江府一個小小縣令,不曾有什麼聲名的。”
老太太搖頭道:“既是傷心事兒,就不該記著,不如趁著今兒個天氣好,咱們帶柳先生到園裡走一遭如何?”
卷一 昔日又復來 86。芊芊
86。芊芊
從這金禧苑出來,便見一條大石甬路通往前頭,遠處群山巍巍,蒼鬱蔥蘢,一眼望去,竟有成千上萬株桃花點綴其間,清風徐來,漫天捲起粉紅色的花瓣兒飛舞,每一片兒都輕舞飛揚,全都看來,又排山倒海,氣勢磅礴,宛若驚鴻。
林旋兒徹底被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