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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們借了一些紙箱,在一個放漁具的棚子裡,把紙箱子展開,鋪在地上睡下了。印第安人一整夜都在喋喋不休地嘮叨著,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我每次翻身都『迷』『迷』糊糊地聽到他們的聲音。他們圍坐在一小堆燒盡了的篝火旁邊,一直爭吵著,直到他們爬上床去睡覺才算安靜下來。沒一會兒,天上的星星開始隱去,我們又都起床了。

朝陽還沒有染紅仙人掌的頂冠,我們四個人就已經坐在海岸邊,眺望著寧靜的海灣,有幾個印第安人在旁邊圍觀。我們靜靜地坐著,誰也沒有說話。楮出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來,慢騰騰地朝著寂靜無聲的海灘走過去。他朝海里撒出一張小圓網,兩下就網住了四條魚,兩個小男孩舞動著三齒叉,轉眼間又抓住四條。足夠吃了,於是大家都坐了下來,看上去,好像這一整天都不會再發生什麼事了。

“你們願意幫我造一條阿斯卡姆嗎?”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太忙了,”他們異口同聲地回答,“太忙了。”他們會說的西班牙語單詞差不多也就這幾個。再想說別的,他們就得要翻譯了。楮出就是翻譯。

“我會付錢的,”我承諾說,“給實物,或者付比索都可以。”

“太忙了。”他們還是這樣回答。

我提高了價格。沒有人說話。我再次提高了價。

“要走很遠才能找到蘆葦呢。”楮出支吾道。

“我們和你們一起去。”說著,我站起身來。

這時,四個印第安人也站起來了,他們願意去,楮出和他的兩個兄弟,還有他的一個侄子。只有長兄凱塔諾知道蘆葦長在什麼地方,那是一個叫鯊魚島的地方,在依沙拉?提泊諾湖邊。旭日東昇的時候,我們依稀可以看到這座位於海灣對岸的小島的輪廓。

『政府』資助的汽船這時開始執行了。我們登上船,很快便駕著細浪向遠處的天際駛去。在近處找不到蘆葦,這一點讓我感到很是意外。

“這都是淡水蘆葦,”凱塔諾解釋道,“在沙漠這邊的海岸上沒辦法生長。淡水湖離這裡可遠著呢。”

鯊魚島和它身後的荒山隱隱呈現在海面上。那可不是一座小島,方圓有將近四百平方英里,因而在世界地圖上都能找到它。我們在一片白『色』沙灘的海岸登陸。沒走幾步就是一塊遼闊的平原,一直伸展到遠處被朝陽染紅的山腳下。眼前到處是鬱鬱蔥蔥的灌木,不時也有幾棵仙人掌點綴其間。海灘上有一隻鹿,頭上頂著寬大的鹿角,孤零零地站在那裡,眼睛盯著我們。不知誰悄悄拿出了照相機,想趁它逃走之前搶下這永恆的瞬間。它還是一動不動。我們悄悄地移近過去,再近一點。我已經徑直進入鏡頭了。它開始警覺起來,開始慢慢地走動。後來竟信步朝我走來,低下頭,用它的角抵我的肚子,沒有敵意,卻絲毫也不肯放鬆。我的兩腋各被一隻鹿角頂住。我想把它推開,以便能拍一張體面的照片,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不論我怎樣推搡,想從這種尷尬的架勢中後撤出都無濟於事。這頭鹿算是跟定了我,一會兒向前,一會兒向後,友好地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把我夾在它的兩隻角之間,但也不會把我抵傷。這局面太滑稽了。直到我在它的脖子和耳朵後邊抓癢,它才吃驚地抬起頭,瞪大了眼睛看著我。我趕忙慢慢地後撤,回到和我一起登岸的兩條腿的同伴們當中去了。

我們把船拖上沙灘,便開始步行穿越這塊平坦的土地。我無時無刻不在期待著看見蘆葦叢生的內陸湖。可是我沒有看到。這裡只有乾燥的沙礫。我們只得努力穿過這片像『迷』宮一樣的低矮的常青灌木,刺人的荊棘,還有隨處可見的仙人掌。沒有道路,而且除了鹿、兔、蜥蜴、蛇和鼠以外,什麼都沒有。自從最後一批斯里印第安人被強迫移民到大陸以後,鯊魚島就再也沒有人居住了,那是發生在凱塔諾小時候的事情。我們艱難地跋涉著,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一會兒徑直朝前,在這崎嶇的山路上,哪能『插』腳就朝哪走,但總的方向是朝群山那邊的內陸走。

“湖在哪兒呢?”大家不停地問。

“在那邊。”凱塔諾每次都這樣回答,鼻子朝前聳聳,連手都不抬一下。我們走啊,走啊,終於已經離開海岸很遠了。不知不覺,群山愈來愈近。很快我們就站在山腳下了。半天的時光已經過去了,我們一口水也沒有喝過,也沒有帶食物。

“湖在哪兒呢?我都要渴死了。”吉曼嘟囔著。

“在那邊。”凱塔諾還是向前聳聳鼻子,重複著同樣的回答。我們面前橫亙著一片碎石遍地的陡峭山坡,直通向群山間的一條裂縫,這時的群山早已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