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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即豪豬侮辱性的語言。他們也許會互相毆打,但必須事先了結恩情,因為那已不是朋友之間的恩情。17【17薩評:這種思想,在西方顯然找不到任何相似的線索,但如果到中國哲學中去找,就會發現其根源。中國古代的“士”對於接受恩惠有著同樣的看法,在他們看來,作為一個君子接受某人的恩惠,是看得起對方的表示——或者說是對方應該感到受寵若驚的事情。這種思想在西方看來簡直不合邏輯,而在中國古代的教育中,到處都可以看到“不吃嗟來之食”的影子——當然,然後就是“士為知己者死”了。】

歷史和世界的負恩者(6)

對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如此敏感,如此容易受到傷害,美國人認為這種情況只可能發生在那些青少年幫派的不良記錄或者患過精神病人的病歷當中。18【18薩評:在美國人看來,得到對方的幫助,那麼在適當的情況下給對方等量的回報——假如對方是在關鍵時刻幫助你的,則可以採取加權演算法,就可以完成報恩的事情了,此後兩不相欠。而東方的看法雖然物質上可以回報,但受過恩的人和施恩的人,是很難回覆到“兩不相欠”的相處狀態的。】但在日本卻被視為一種美德。人們覺得很少有日本人行事會如此極端。當然,那可能也是由於多數日本人比較懶散。日本的評論家在談到《哥兒》這部小說時,說哥兒是“一個性情暴躁、純似水晶、為正義戰鬥到底的人”。實際上,作者曾說,“哥兒”是自己的化身,評論家們也覺得如此。這是一個關於崇高美德的故事,受恩者只有把自己的感謝當作價值“百萬日元”的東西,並相應地採取行動,才能徹底擺脫負恩者的境地。並且,只能從“體面的人”那裡接受恩惠。哥兒在憤怒中,將自己得到的豪豬的恩情與長久以來一直關心自己的老奶媽的恩情進行了對比。這位老奶媽對他十分偏愛,總感覺家裡人都不喜歡他,於是經常私下給他拿些糖果、彩色鉛筆等小禮物,有一次還給了他三塊錢。“她對我始終如一的關懷給予了我巨大的快樂。當我從老奶媽手裡接過那三塊錢時,感到非常‘難為情’,但我把它當做借款。”然而幾年過去了,還是沒有歸還。那麼,為什麼至今仍不還呢?在與豪豬的恩情比較之後,哥兒自言自語地說那是因為“我把她看成是自己的一部分了”。這句話使我們可以更好地瞭解日本人對恩情的反應:不論感情多麼錯綜複雜,只要“恩人”實際上是在自己或者說“我的”等級範圍之內的人,或是他做了一些我們自己在那種情況下也可能做的事情,比如在颳風的日子裡幫別人揀起帽子等的人,或者是欽佩我的人,我們就可以對這種“恩情”心安理得。如果不是這種情況,“恩情”就會成為人們難堪的痛苦。不論這種“恩情”是多麼微不足道,人們也應該對此感到難過,這是一種美德。19【19薩評:如果刻薄地討論日本人對於恩的看法,也許可以寫出一部《醜陋的日本人》來。對於自己需要的東西,日本人認為從下位的人那裡奪來,比從上位的人那裡獲得恩賜更有面子。因為上位的人是用來尊崇和進貢的,而下位的人天經地義就是來臣服和納貢的。在日本人傳統習俗裡,人要麼比自己高,需要百分之百的尊敬,要麼比自己低,可以百分之百地欺壓,就是很難找到平等的概念。】

日本人都知道,不論在任何情況下,過多的恩情都會帶來麻煩。這一點可以從近期的雜誌的“諮詢專欄”中找到明顯的例證,它有點像“失戀者信箱”,是《東京精神分析雜誌》的專欄。它的答疑毫無弗洛伊德20【20薩評:讀到這裡我曾經感到一愣,因為當時弗洛伊德剛剛逝世四年,想不到他的影響已經如此強大,以至於大洋彼岸的美國人都對這位猶太大夫的學說朗朗上口。要知道他的代表作《夢的解析》只印了600冊,卻賣了8年,我曾下意識認為他也是一個生前不太得志的大師。弗洛伊德(1856~1939),奧地利精神病學專家,精神分析學說的創始人,將無意識行為與心理活動聯絡了起來,因為對人的潛意識研究有著深湛的造詣而聞名。他認為,人格缺陷或者精神疾患,往往與人被壓抑的慾望或曾經遭受的傷害有關,其中,性慾在人類的慾望中佔據主導地位,甚至對權力的追求都發源於原始性慾的不滿。】精神分析的色彩,完全是日本式的。一位上了年紀的男性在徵求意見時這樣寫道:

我是一個有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的父親。我的老伴十六年前去世了。我為了兒女考慮,因此我沒有再婚,孩子們也一直認為這是我的一種美德。現在,我的孩子都結婚成家了。八年前兒子結婚時,我退居到離家幾個街區遠的一幢房子裡。有一件難堪的事情,三年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