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微薄的俸祿有時還要和其他的家族繼承人來分享。結果，選擇做武士，實際上限制了自己家族的規模。對他們而言，最令人難堪的事情莫過於承認威望實際上是建立在財富和光鮮的外表上。所以，他們給自己立下的信條是：儉樸是人的最高美德。55【55薩評：不但是武士，在其他階層中也崇尚節儉，這個影響直到今天還存在，所以日本的家庭主婦連洗澡用幾桶水都要計算一下，來節約開支。與此同時是驚人的浪費。比如價格高昂的實木傢俱，一旦淘汰絕大部分被當做垃圾焚燬，而不對木材作再利用。這種浪費又是日本戰後從美國引進的文明瞭——促進消費。或許有道理，但外國人不免有丟西瓜撿芝麻的感受。】

武士與農民、工人、商人這三個階級之間還有著一條巨大的鴻溝，而後三個階級被稱為“庶民”。武士不屬於“庶民”。武士的佩刀不僅是一種裝飾，而且還表明他的特權，並且是他社會等級的象徵。他們可以對平民使用佩刀，這是德川時代以前的傳統。德川家康頒佈的法令中也規定：“對武士無禮或對貴族行為不端的庶民，應立刻被斬首。”56【56薩評：人們會感到這太過分了，即便是元朝的四級制度，第一等級的人殺了第四等級的人還要賠一頭驢呢。事實上日本武士地位很高，連平民造的房子，格局上都要保證不能從樓上俯視街上的武士。說話含糊，做事極端，算是日本文化的又一個特點。】這條法令僅僅是認可以前的傳統罷了，根本沒有考慮到要在庶民與武士階層之間建立一種相互依賴的關係。德川家康的政策建立在嚴格的等級規定基礎之上。庶民階級和武士階級服從大名的統治，接受他的直接統率。這兩個階級各處在不同的社會階層，從上到下，每個階層各有自己的法律、法規、統治以及相互間的權利和義務。兩個階層的人之間有一定的距離。形勢的變化會讓兩個階級之間時而發生聯絡，但這種聯絡本身並不是等級制度當中固有的組成部分。

在德川時代，武士不僅僅依靠舞刀弄劍，他們還日益成為藩主的理財專家和精通古典戲劇、茶道等各種高雅藝術的專家。他們進行各種外交活動，並透過巧妙的手腕來實現藩主的謀略。57【57薩評：因為德川時代之前是戰國時代，武士大有用武之地。他們的地位也是那時候確立的。不打仗了，武士們就有些失去了存在的意義。這中間還有大量武士被剝奪了職位。日本電視劇《捕吏曉蘭之介》，有一段就講的是落魄武士淪為賣傘商人，妻子為了恢復他的身份四處鑽營的例子。】在兩百年漫長的和平歲月裡，個人幾乎沒有什麼機會使用武力。就像商人不顧嚴格的等級規定而發展了高雅舒適的城市生活方式一樣，武士雖然也時刻準備浴血奮戰，但在這個過程中也像商人們一樣發展了各種高雅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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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安其位（11）

儘管法律沒有明文規定農民不應受到武士的欺辱，政府每年還要徵收沉重的米賦，並且對他們實行各種限制，但農民還是享有某些安全保障。農民擁有自己的土地，而這在日本會給人帶來聲望。在德川統治時期，禁止農民永久性地轉讓土地。58【58薩評：日本透過大化改新嘗試用中國的均田制解決農業國日本的社會問題，也吸收了中國“永業田不得買賣”的規則，應該說，這種學習的結果對日本社會的穩定有很大的幫助。可是，到了德川幕府時期，日本政府控制的田地已經不足以維持均田制的繼續進行，農民的破產也就不可避免。所以，明治維新的發生一方面是受到外界刺激，一方面也是日本社會走到了不得不進行改革的絕地。】這條法律是為了保障每個耕作者而不是封建領主的利益，這與歐洲封建主義不同。農民非常珍視對土地的永久所有權，他們世代都在這塊土地上辛勤耕耘，對它倍加關心。這個階層就像希臘神話中被宙斯降罪來用雙肩支撐蒼天的擎天神阿特拉斯一樣，養活了大約二百萬的寄生階級，包括將軍府的政府、大名府的機構，併為武士提供俸祿等等。他們要向大名交納實物稅，也就是一定比例的農作物。同樣是出產水稻的國家，暹邏的傳統賦稅是10％，而德川時代的日本則是40％，而實際交納的還要高。在有些藩國中的比例高達80％。此外，還經常會出現強迫勞役和工作的情況，這消耗了農民的精力和時間。同武士一樣，農民自己也限制家庭的規模。在整個德川時代，日本全國人口基本沒有變化。59【59薩評：人口問題在農業社會沒有實現機械化前是一個讓統治者頭疼的事情—他們都希望自己統轄的人口越多越好，但是，靠天吃飯的宿命會造成豐年人口大增，而歉收年這些人口要麼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