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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浪翻雲一把接過,將茶送到鼻端,悶哼道:“這酒真香!”一揚手,將茶撥進張開的口內。

雙修夫人見他說話的語調和內容,都有種天真頑皮的味道,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小女兒般惹人憐愛。

浪翻雲古井不波的情心不由一動,生出一種無以名之的溫馨感覺,像一些古遠得早已消失在記憶長河裡的遙久事物,迴心湖。

深藏的痛苦不能自制地湧上來。

他記起了初遇惜惜的剎那,那種驚豔的震,到這刻亦沒有停下來。

若沒有那一刻,生命再也不是如現在般美好,生前的惜惜,美在身旁,死後的惜惜,美在夢中。

浪翻雲仰望天上的明月,哈哈一笑道:“我醉了!”

雙修夫人聽出他語氣中的荒涼悽壯,忽地低頭舉手,就要解開臉紗。

當她手指尚未碰上釦環,浪翻雲淡淡道:“你不用解紗,我早看到你的絕世容顏,試問一塊紗布又怎能隔斷我的目光,我們這是第三次見面了。”

不言可知,雙修夫人就是那貌似惜惜的絕世美女。

剛才雙修夫人在近距離向浪翻雲仰起俏臉,被浪翻雲偷了點月色,加上穿透性的銳目,看破了輕紗內的玄虛。

雙修夫人動作毫不停滯,纖手輕拉,脫去臉紗。

一張清麗哀怨的臉龐,默默含羞地垂在浪翻雲眼下尺許遠處,就像那次初遇惜惜的情景又再活了過來。

就若復活了的惜惜。

浪翻雲心中嘆道上天竟有如此妙手,連神情氣質也那麼肖似。

雙修夫人抬起俏面,勇敢地和他對視著道:“浪大俠或會怪妾身唐突,可是你又怎明白我送你一程後,便會回山潛隱,此後再無相見之期,所以我要趁這時刻,來和你話別。”

浪翻雲心下恍然,正因為她知道自己和他只有‘送一程’的緣分,所以既便大膽示愛,亦不怕浪翻雲誤會她放蕩,勾引男人。

這種沒有結果的愛,別具震撼人心的孤悽美。

浪翻雲一動不動,眼光轉註船首。

龍渡江頭,已然在望。

船一泊岸,他便要趕赴戰場,生死難卜。

她卻要避世隱居,對他不聞不問。

生命是否只是一個惡作劇。

雙修夫人踏前一步,嬌體幾乎貼上浪翻雲,才停了下來,輕輕道:“浪郎!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但有此烹茶侍君的一刻,上天已無負於我。”

浪翻雲想不到她如此勇敢灑脫,一呆後長笑而起,往江邊跳去。

他的聲音一字一字地傳回來道:“公主珍重。”

雙修夫人別過臉,看著浪翻雲消失的身影,低頭道:“你終於知道我是誰了。”假設她不是雙修公主,和浪翻雲怎會只是‘送一程’的緣分。

這有如江潮般湧入心湖的突發愛情,不需任何原因,任何先兆,忽然間墳滿了她的天地風帆放江而去。

轉瞬間融入了月色迷茫的深遠裡。

上官鷹、翟雨時、戚長征三人在十二名怒蛟幫好手掩護下,越過一道狹隘山徑,眼前豁然開朗。

在這山環峙的高地裡,一潭湖水寧靜安詳地躺在前方,湖邊的荒地上,堆著東一堆西一堆的房子餘骸,告訴著來者這湖邊的奇妙天地間,曾有人在這生活過。

翟雨時忽生感嘆,道:“我有點後悔選擇這地方來作戰場,鮮血與喊殺會汙染和打破了她的安詳和驕傲。”

上官鷹奇道:“雨時你一向冷靜實際,想不到也有這麼感情流露的時候。”其實他內心想到的卻是,是否人在自知必死前的一刻,都愛做些一向禁止自己去做的事。

他一點也不看好這根本沒有取勝機會的一戰。

戚長征欣然笑道:“老翟你怕有些悲觀了,所以人亦多愁善感,但對我來說,只要曾經擁有某些珍貴重物一丁點時間,便管他媽的是否能永遠保有,這湖既已享受過她的安詳驕傲,被破壞也是活該。”

翟雨時笑罵道:“好一個‘活該’。”

上官鷹一聲長嘆。

兩人愕然望向他,這年輕的怒蛟幫幫主,一向以沉穩大度著稱,為何竟作出此罕有之嘆呢?

上官鷹道:“直到這刻我才心服口服,為何長征的武功在過去這兩年,能大大超前我們。因為說才智,他不及雨時;說刻苦勵行,他不及我,但他勝的地方卻在他不肯依從一般成規,故而自由活潑,練武時每能別出蹊徑,非若我兩人之古板。”

三人言笑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