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還有兩個時辰便天光了,夜羽和楞嚴正在前路等待與我會合,我先行一步,你隨後趕來,應還可共賞日出前的滿月。”
兩人緩緩離去。
韓柏不敢浪費時間,將精神集中到體內開始澎湃的真氣,致虛極,守靜篤,不一會早先散亂的真氣,千川百河般重歸丹田下的氣海,積聚成形時,再激流般由後脊的督脈直衝而上,“轟!”一聲破開腦後的玉枕關,氣流由熱轉涼,由泥丸宮直落前面的任脈,如是者轉了不知多少轉,真氣重歸丹田。
直至這刻,經過由死復生,兩次被葬,赤尊信成就的魔種,才能真正歸他所擁有。
“蓬!”
韓柏破士而出。
明月當空。
他將早先在土內想到的計劃重溫一次,天真地咧嘴一笑,穿出樹林,來到官道處,循著車隊走過的方向追去。
江水滔滔。
名動天下,成為天下群魔老祖宗魔師龐斑的最強勁對手的覆雨劍浪翻雲,頂著金黃的滿月,沿著江邊全力往龍渡江頭趕去。
以他的淡然自若,心中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對上官鷹的焦慮。
目下形勢已至劣無可劣的情況。
上官鷹等雖是年輕有為,上官鷹的“沈穩”,翟雨時的“智計”,戚長征的“剛勇”,都是這年紀的後生小子身上罕有的優美特質,足當大任,只苦對手卻是位居黑榜的“逍遙門主”莫意閒和“十惡莊主”談應手,不要說取勝,連逃走的機會亦等於零。
問題在他是否能於莫、談等人找上這批怒蛟幫第二代精英前,制止住他們。
儘管他能及時趕到,亦必因不斷加急趕路而使真元損耗過巨,對付不了這兩名同列黑榜高手的聯擊。
何況等著他的可能還有一個比這兩高手加起來還要厲害的魔師龐斑,對方以逸待勞,自己豈非以下駟對上駟,自掘墳墓。
這些念頭電光火石般劃過他腦際,卻絲毫不能迫使他慢下半分來,自惜惜死後,這世界已沒有事物能比“死亡”更吸引著他,只有那事發生後,他才能掌握那渺不可測的再會亡妻的機會。
假若死後真的存在另一個生命,另一個世界,不管這個死後的世界,和真實的世界是同樣地虛假,同樣是夢,可是隻要有惜惜在身旁,那便是最深最甜的美夢。
船劃破水面的急響,傳入浪翻雲耳內。
浪翻雲心中一動,此時若有一艘帆船,憑著今夜的東南風,可迅速將我送至龍渡江頭,省時省力,豈非十全十美。
回頭看去。
在明月下,一艘精美的小風帆順流而至,尖窄的船身衝碎了點點交融的水與月,風帆脹得滿滿的,有種說不出的莊嚴和聖潔。
浪翻云為人不枸小節,行事因時制宜,毫不客氣,連開言問好亦省下,全力一躍,天馬行空地從一塊大石借力躍起,夜鷹般在獵獵的衣袂拂動聲中橫過江水的上空,氣定神閒地躍落在小風帆船首處。
長約二丈的小風帆船身全無傾側,這不單是因浪翻雲用力極有分寸,更重要的是船體堅實,有良好的平衡力和浮力。
浪翻雲微笑道:“雙修夫人你好!”
正跪在船尾的麗人輕紗蒙臉,婀娜動人,聞聲將修長的玉頸輕輕回過來,像帶著很大的畏羞將頭垂至貼及浮凸有致的前胸,以悅耳的聲音柔柔地道:“月夜客來茶當酒,妾身剛才摘了一些路邊的野茶葉,正烹水煮茶,還望浪大俠賞臉品嚐,不吝賜教,此去龍渡江頭,還有半個時辰,喝茶談心,豈非亦是偷得浮生片刻時的好享受。”她語雖含羞,但說話內容的直接和大膽,卻教人咋舌,充分顯示出這成熟和閱世已深的美女別具一格的風情。
浪翻雲氣度雍容地坐了下來,挨在船頭,一對若閉若開的眼凝視著雙修夫人,淡淡道:“本人一生以酒當茶,卻從未有過以茶當酒,何妨今夜一試。”
雙修夫人聞言,喜孜孜地抬起垂下的俏臉,恰好與浪翻雲的眼神短兵相接,呆了一呆,不能控制地俏臉通紅,直紅出輕紗外,連浪翻雲也看到她粉紅的小耳。
她藉著轉身煮茶的動作,避過了這使她無限靦腆的一刻,如此嬌態在這成熟美女身上出現,分外扣人心絃。
風帆順江而去。
浪翻雲長身而起,代替了雙修夫人的舵手職務,操縱著船向,江風迎面吹來。
波光萬道。
不久,雙修夫人捧著一個茶盤,盛著一小杯茶,來到浪翻雲前,微微一福,獻上香氣四溢的清茗,以茶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