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福社稷,太子每回聽這話都是顧左右而言其他,要不就是自承受教,要麼就是笑而不語,以前還願意敷衍他,現在瞧著那眸中時不時閃過的暗芒,黎渙中豈能不知這位儲君已經聽煩了……
東宮這幾年進出不少人,就算黎渙中再怎麼剛硬,他也不能把裡面所有居心不良的人都給篩出去,何況其中不少還是陛下欽點入東宮潛邸的,背後代筆著諸多勢力對東宮正統的支援,他不怕得罪人,可太子,唉……
有時候,老大人也會懷疑以前是不是自己教錯了,他把當初的太子教的至情至性,心肝膽都剖在外面任人打量,自以為是無愧於心,卻招來陛下十幾年的厭惡不喜。嘲諷的是,自從太子學會藏沒自己之後,不過三年功夫,朝堂上下居然一片賢明之君的讚譽。太子什麼都想做的時候步步錯,太子什麼都不做的時候,尚未啟程陽光大道就已經在前面鋪好了,每回一想,就讓黎渙中覺得自己可悲可憐吶。
老人家在東宮熬這幾年心血也都快用盡了,之所以還不辭官,一來乾封帝和太子不放人,二來他得為東宮再掌掌眼,挑選幾位宰輔清正之臣,不能讓那群魑魅魍魎把太子身邊的位子都給佔盡了,否則他老頭子死了都閉不上眼!
東宮藏書閣,黎渙中今日早早就到了此地,等著太子領進來的人,原本就一個趙秉安還不足以請動他老人家,只是永安侯府一門兩位朝堂干將傳聞都與這個侄子關係密切,尤其趙懷珏,那可是好友沈一鳴的得意門生,太子要能得其真心襄助,將來賢君良輔,大業可期啊。
“明誠見過太傅大人。”趙秉安進門之時便拋去了心中所有雜思,精神專注的施禮見人。
“毋須多禮,老夫與你師傅也是多年的交情了,想當初他可是信誓旦旦的說再也不收徒了,難得你小子居然能讓那頭老倔驢吞了自個兒的話。”邵雍教徒弟著實有一手,且不提分佈兩廣各道的地方能吏,就眼前這個小的,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面容堅毅,兩目清斂,行走間自帶氣度而不跳脫禮法,可見心裡是個有主意的人。
關乎師傅,趙秉安就更得慎重了,邵雍已被扣在京城近十年了,再不扶持太子上位,他老人家有生之年恐怕就真的別想再見湖湘風光了。再說了,他那些師兄們的遭遇要是讓師傅他人家知道了,非氣死不可。
“黎老過譽了,明誠愧不敢當。”
話雖回的謙卑,但趙秉安這兩年做的事可高調的很,不管是在國子監求學還是下蘇州辦差,件件都可見其心思之縝密行事之果決,最可貴的是這人平時並不張揚,黎太傅派出去暗查的人回報,私下作風更見沉穩低調,按說這妥妥的就是能臣幹吏的料子,理當不會讓黎太傅有何不滿才對。
可偏偏太子沒把劉諳那件事瞞住,當初私下議論蘇閣老的時候沒注意隨口說了一句,讓黎太傅聽出話腳之後一拖二二拖三便把趙秉安賣了個乾淨。
前朝官員雖說不是一定要與後宮宦奴勢不兩立,但自古以來過往從密的那肯定也不是什麼好事,再聯想一下趙家那小子背後牽扯到的勢力,黎渙中覺得自己非見一面,辨辨忠奸才能放下心。
現下看來,這少年雖說行事手段偏小道了些,但人品還是可以的,至少比夏家那幾個糊塗東西強多了。
太子一開始還擔心這太傅又犯老毛病,不分場合撂人臉面,這下瞧見他與趙秉安相談甚歡,倒是舒了一口氣。私下打量趙秉安的眼神也親近了三分,能讓他這位太傅滿意至少說明此子不是心懷叵測之人,而且甫一入營就為他連立兩功,絕對算得上能幹了。
……
“胡鬧,夏鋮小兒何等資歷,居然也敢奢望禮部從考一席,簡直痴心妄想!” 這夏家就沒幾天不折騰的,趕完了小的來大的,真夠要臉,黎渙中氣得手都發抖。
趙秉安沒有抬頭,不敢去看太子那尷尬的神色,他恭敬且快速的給黎渙中倒了杯茶水,然後跪地大禮陳情。
“黎老容稟,此議乃明誠所提,與殿下無關。”
“豎子爾敢,科舉要事國朝大政,何能由你如此敗壞,不要仗著身後家蔭就妄想在此事上胡作非為!”這不止在責備趙秉安,恐怕也是在警醒太子,別以為你現在坐穩了位子就想扶持母家了,早著呢。夏家那種爛泥扶不上牆的外戚,你現在就把他胃口填大了,以後有你哭的時候。
太子瞧著地上被訓的抬不起頭的趙秉安,臉上真是火辣辣的疼。他只是這麼一提,誰能想到太傅反應這麼大。幾位舅舅身上幾斤幾兩他能不知道嗎,可架不住坤寧宮的親孃天天折騰啊。前頭太后下了懿旨,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