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三爺不是沒惦記過長子膝下子嗣的問題,可惜啊三番兩次的好意都被柳氏給攪合了,他都豁出臉去指點秉宰了,結果愣是不開竅他能怎麼辦,總不能趕到邊城去逼著長子生吧,再說大郎也從來聽不進去他們說什麼,何苦給自己找不自在呢。
唉,不能想大郎那兩口子,一想起來就胸口悶。
“你這幾日給安兒收拾收拾行李吧,算算日子他也該出發回北直隸了,再不走到時候恐怕備試的時間就要緊迫了。”三爺不想蔣氏再糾結,乾脆轉了個話題讓她找點事做,有事忙肯定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那麼急啊,也不知道老宅收拾好沒有,好幾代不住人呢,要不還是讓安兒直接去驛館算了,或者想想河北有沒有什麼你同年同窗之類的,去信請人照顧一二也好啊。”蔣氏從去年就惦記這件事,陪嫁的奴才打發了近一半到河北去,忙活到現在也沒收到完工的確信,真是沒法讓人放心啊。
“這不胡鬧嗎,那邊再不濟也是祖宅,哪有回鄉住驛館空著自家宅子的。再說了,侯府旁支也有好幾戶遷回了北直隸,安兒到那也不算兩眼抹黑。另外秋闈的事老爺子都安排好了,該打的招呼該辦的事都已經辦妥了,通政使文大人那我也一早就去拜訪過了,沒什麼大問題,你就放心吧。”
文濂再鐵面無私,他也要顧忌東宮在此次秋闈中的打算,聖上最近種種動作明顯就是在給太子搭班底,趙秉安這一月來又頻繁出入東宮,其中什麼意思明眼人都知道,這也是三爺最近不疾不徐,放任趙秉安屢次出府的原因,不出所料,自家兒子今科秋闈必然是榜上有名的。
此刻東宮裡面太子也正跟趙秉安聊起這件事,他倒不在意文濂是否願意在北直隸幫忙,畢竟一來他不適合與這位身份敏感的大人過多接觸,二來最重要的考場還是在京城啊,京都豪門林立,遠非其他任何一省可比,要不是邵文熙身上有閣臣的底氣,想在諸多勢力的窺伺下保住這個主考官恐怕也是不容易。
太子的箭靶從不在這些鄉試學子身上,他真正看中的是背後那些已經有成熟勢力的世家大族,畢竟他三年前捨得太徹底,現在若再從頭培養勢力,那肯定是來不及了。
“明誠可得到了邵閣老的迴音?”
“不敢辜負殿下期望,禮部從考已得三席。”蘇州只是投名狀,眼下這場秋闈可是趙秉安進入東宮陣營的首戰,自然不容有失。
“好好好,辛苦明誠了,孤待會就和黎太傅商議人選,明誠你就在一邊旁聽吧。”
趙秉安可不會天真的以為憑這一件事就能讓太子把他引為心腹,當下這麼說,恐怕待會又是一場試探。黎渙中可是坐鎮東宮十幾年的老山石了,他操控孟家的時候就有好幾次差點被其識破,等會兒見面恐怕得先收斂三分,要不然惹怒了這位老大人,那他日後在東宮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謹遵殿下吩咐。”
黎渙中這個人怎麼說呢,見識有,閱歷有,朝上官聲也足夠,可就是活的太清楚了,導致這個人在官場上不沾煙火氣,要不然就衝他早年那些功績,怎麼也能入閣了,何至於在詹事府蹉跎那麼些年。不過正是這樣一個無欲則剛的人放在東宮,才能讓乾封帝和內閣諸位輔臣放心,畢竟論起“驅邪避祟”的本事,這位一人頂一座御史臺。
對於太子這幾年的轉變,這位黎太傅是有喜有憂,從明面上看太子走的是正道,禮儀孝悌,國朝家政,事事都理的很清楚。可黎老頭從太子遷宮就開始教導他,對這位殿下的性情比乾封帝看得還透徹,他壓根就不信這位殿下所謂的“大徹大悟”,這其中必然是聽信了什麼人的詭辭令語,才令東宮成了如今這般誰也琢磨不透的模樣。
一開始,黎渙中以為是定國公那群勳貴在背後搗的鬼,想借著太子和投靠大皇子的軍將打對臺,可後來定國公一系平淡的態度又讓他打消了這個懷疑,太子從來都清楚陛下的底線,怎麼會蠢到主動踩過界。
不過老大人沒有糾結多久,因為隨後東宮格局的一系列變化清晰的指明瞭一切的罪魁禍首——孟家。
孟家那倆官迷居然辭官了,這裡面要是沒有其他人的授意,黎渙中能把頭擰下來當球踢。他千算萬算,就是沒料到孟老太爺沉寂多年之後居然再次出手了,那位要是願意正兒八經的指點東宮,那肯定是求之不得啊。可瞧著太子這幾年的走向,黎渙中後知後覺太子好像踏上了一條斜路。欺上瞞下,構與心計,這壓根就不是一個正常的儲君該有的作風。
他勸過無數次,居天下者,當行煌煌大道,方可定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