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捋著袖子跳腳,“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我家侄女哪點對不起你,我們胡家哪點對不起你!你的女學生就那麼好,讓你拋妻棄子,你地書讀到屁眼裡去了!”
聽到呼喚,陳翻譯連忙跟鬼子解釋,大家笑成一團,見胡長泰要找刀子殺人,趕緊把人轟走。陳翻譯被他們煩得要死,一邊趕人,一邊惡意地朝劉明翰背上踢了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胡長泰花大價錢僱了兩個人抬棺材,一路罵罵咧咧領著大家往回走。陳翻譯對和同樣留過洋的蘇鐵看來頗有好感,纏著他寒暄一陣,見他頻頻看向棺材離去那方,笑眯眯問道:“你跟他們家一點關係都沒有,怎麼會在一起呢?
蘇鐵苦笑道:“還能為什麼,胡家的女人個頂個的漂亮!”
陳翻譯作恍然大悟狀,“我就說嘛,到湘潭的時候我還打聽過,胡家有一對漂亮的雙胞胎,從小到大一直是胡家的寶,十分風光,到城裡來大家經常圍著看,你中意的是不是她?不過,她不是嫁給一個國民黨軍官了嗎?”
“我不正在等那傢伙戰死嘛!”蘇鐵似笑非笑道,“仗打得這麼兇,上次沒死成,我就不信他一直打不死!”
“有志者事竟成!”陳翻譯聽出磨牙地意味,朝他伸出大拇指,大笑連連道:“胡長泰兩個兒子都是死在日本人手裡,他會甘休嗎?”
這一句,絕不是笑話!蘇鐵心頭微顫,皺眉道:“我一家人也是戰禍裡死的,不甘心也沒辦法,他們回不來了,還不如好好過自己的小日子。”他頓了頓,笑道:“再說了,有錢人都怕沒錢,怕死,胡家家大業大,你沒事嚇唬嚇唬他,包準服服帖帖!”他拍拍他肩膀,半真半假地笑道:“拜託你手下留情,千萬別這麼快整死了,我還等著接收這諾大的家業呢!”
“這還用你說!”陳翻譯眸中掠過一道精光,嘿嘿直笑,終於開恩讓他離開,蘇鐵剛一轉身,陳翻譯又叫住他,笑吟吟道:“蘇醫生,你幫了我這麼多忙,我也想助你一臂之力。你說說,你那女人的丈夫叫什麼名字,我到時候跟同僚說一聲,讓他們盯準,不讓他有絲毫機會跟你搶人。”他忽而又志得意滿地笑起來,“不瞞你說,衡陽馬上就要打下來了,你就等著聽好訊息吧!到時候美人在懷,千萬別忘了請我喝喜酒!”
聽到胡長泰的呼喊,蘇鐵急忙應下,拔腿就走,陳翻譯盯了他地背影一氣,冷笑道:“夢倒是做得不錯,可惜你的命也不一定長!”
轉身上了車,他滿臉悵然,自言自語道:“胡家的美人到底什麼樣子,我一定要好好見識見識!”
第十一章 **三十三年七月十一ri(3)
蘇鐵一邊跑一邊在心裡把小滿罵得狗血淋頭,要不是他如此愛出風頭,胡家哪裡會有這麼多把柄落在別人手裡,他也不得不佩服胡長泰的明智,如果不是他率先出面,白塘村早已成了死村。
走出縣城,三人渾身汗水淋漓,蘇鐵摘了斗笠,和劉明翰一邊一個扶著薄棺,面上漸漸凝起一層霜花,劉明翰沒了眼鏡,那噴火的眼神再也擋不住,讓人望而生畏。請來的兩人嬉笑一陣,到底知道今日這趟差使不好放肆,不由得眼觀鼻鼻觀心,只聽喘氣如牛。
送了一段,胡長泰掉頭就走,劉明翰和蘇鐵也像沒見過這個人,埋著頭疾步向前,猶如戰場上衝鋒陷陣,請來的兩個人有點受不住,一人藉故回望,大聲道:“胡大老闆走了吶,誰付我們工錢?”
蘇鐵也只好停下歇息,見劉明翰神色臉色不對,知道他已是強弩之末,全kao一口硬氣支撐,將隨身的錫制酒壺遞給他,劉明翰也不推拖,一口灌下,抬腳又走。
幸虧有這壺酒,從兩山的豁口繞進通往白塘村的小路,劉明翰的腳步才有些虛浮,蘇鐵打聲尖尖的唿哨,小秋和一個漢子從兩邊高坡上分頭衝下來,順勢接過棺木,蘇鐵把工錢結了,打發走兩人,小秋已經抬著棺木走出老遠。而劉明翰無人理會,正坐在路邊一個樹墩上發呆。
蘇鐵抬著如灌了鉛的腳走到他面前,朝他伸出右手。劉明翰視若無睹,冷冷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平白無故到我家來湊熱鬧?”
蘇鐵笑得臉漲得通紅,遙望著美麗地山巒,輕聲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認識你們。那樣的話,我現在就已經舒舒服服待在美國的醫院,根本不用擔心被殺死炸死。不用擔心親人的安危!”
聽到“親人”兩個字,劉明翰渾身一震。定定看了他半晌,突然握緊他的手,一字一頓道:“家裡的事,拜託了!”
不等蘇鐵開口,他竟然轉身往外走,蘇鐵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