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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這不是對影子谷的詛咒,是對我的。心像被人捅了一刀,凡妮莎不能容忍這麼無謂的死法,想到自己有幾次甚至是有意為之,心裡就更加深了對雷納的愧疚。得想辦法彌補,對,他一定已經想到辦法了!“你們就沒去找過解開詛咒的方法嗎?”

“找過,我們先後派出了三撥人馬,九個人,可他們沒有一個回來。”雷納神色黯然。

“都死了?”公主皺緊了眉,“不對,我沒死過那麼多次,他們,”她對上雷納的眼睛,“他們沒有死!他們只是回不去了!”

“或是不想回去,”雷納瞭然地微笑,“離開,就不算影子谷的一員,也就不會受到詛咒的威脅,他們何必回來繼續擔驚受怕地過日子。”這個詛咒的殘忍之處在於,它讓他們知道自己被詛咒了,讓他們每天浸泡在對死亡的恐懼裡,眼睜睜看著周圍的人一個個觸目驚心地死去卻無能為力。在這種心理壓力之下,很少有人會選擇無私,這是可以理解的,可以理解,但不能容忍。

“你這麼想?”凡妮莎研究地看著雷納,不確定他的話是否出自真心,“那你呢?你會不會回去救你的族人?”

“你在試探我嗎?”雷納笑了,他背靠在樹幹上,端起長弓,將沉重光滑的紫杉木拗彎,並在凹槽裡掛上一根弓弦,“我想我肯定不是頭一個找到答案的人,但能接觸到你的卻只有我。走吧,我們去新月城,格婁卜說那裡有人能幫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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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普羅米修斯之籠

新月城的規模不比絕冬城,但它在盛夏之國南部疆土上佔有著都城的地位,處於各個領主城堡、石場、小鎮和交易集市的中心,這座城市乾淨整潔、井然有序,寬闊筆直的青條石街道行走自如。城中的房子也是用刷白的石頭修築的,陡峭的斜屋頂上輔了黑灰色瓦片。

凡妮莎每年春季都會隨母親的儀仗來訪新月城,她記得那時的新月城繁花似錦,每家每戶的房簷和窗臺上都插著德林家的飛龍玫瑰旗幟,而今物是人非,玫瑰王冠被滴血長劍取代,曾經的新月城主高汶爵士信誓旦旦宣佈永遠效忠克蘿伊女王,但親眼所見,凡妮莎沒見到一面飛龍玫瑰旗。

街道上的人群行色匆匆,而凡妮莎記得曾經的“新月廣場”人聲鼎沸,叫賣的商販、雜耍藝人,遠方來的旅客和附近河流裡剛打上來的漁獲,如今滿目肅然的街道上只見穿著板甲和鎖甲的巡邏士兵和流浪貓狗,偶爾有低語聲從角落裡傳來,也像暗夜的鬼魂般難以辨認。

除靈者的小屋就在新月廣場後的某條小巷子裡。

凡妮莎和雷納繞著廣場中央的噴泉走了一圈,想找個人打聽除靈者的住處。

噴泉池很大,裡面有個戴王冠的女王石雕,從頭到腳足有二十尺高。女王左手持權杖,右手拿一把麥穗,像徵權威與豐饒,她那綠白相間的捲曲裙幅上長滿苔蘚,手中的新月權杖的下半月也早在凡妮莎出生前就斷掉了,但它看起來仍舊十分高貴威嚴。每天通常這個時候泉水邊都擠滿了洗衣婦,她們會端著比自己腰還粗的大木盆嬉鬧著哄搶有利位置,把一池泉水攪得熱熱鬧鬧,有些洗好的衣服沒處晾曬,她們就直接晾到女王的月牙杖上。

可如今石頭女王的權杖上連片尿布都沒有。

這一圈快繞完的時候,公主和弓箭手發現了廣場上人跡罕至的原因——佈告牌邊的屍籠。

本來就不大的佈告牌上貼滿了堆堆擠擠的告示,一張摞著一張,內容大多是追索逃兵,有幾個上邊用血紅的油漆打著大大的叉子,表示人已捉住並被處死。數尺之外,十來個鐵籠子掛在吱嘎作響的木樁上。普羅米修斯之籠,凡妮莎在威瑪的睡前故事裡聽到過這種刑法:猛禽在外,飛啄人肉;人在籠內,至死方休。籠內的空間如此狹小,被囚禁的人既不能坐下,也不能轉身,只能光著身子站立,暴露於烈日與風雨之下。

籠中的死屍張著空洞的眼睛看著他們,食腐烏鴉吃掉了他們的眼睛,貓頭鷹和禿鷲則分享了他們的內臟和肚腸,有一個籠子裡關著一個胖子,鐵籠如此之小,無法想象當初是怎麼把他弄進去的。柵欄痛苦地壓進他的肚子,皮肉則從鐵條間鼓出來,終日暴曬使他從頭到腳都灼成了鮮豔的紅色,他的屍體尚未完全**,風吹籠動,蒼蠅和蛆蟲不情願地變幻下位置,懶洋洋地繼續他們的血肉盛宴。

凡妮莎前眼一陣暈眩,差點跌在雷納身上,雷納伸手扶穩公主,用身體掩住凡妮莎的視線,“他們是逃兵,罪有應得。”這一曖昧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