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有譏笑來,不由更怒,道:“你說,你昨日去哪裡了,做了什麼不要臉的事!”
袁寧冷冷道:“因為發著燒,確實哪也沒去。”
宋美人聽她聲音嘶啞,確是病中無疑,然而一想起今日上午六宮傳言之事,心頭的狐疑藉著怒火燃的更勝,一拍桌面:“好個哪也沒去,皇上昨天說‘遇仙’了,這一日裡六宮裡都在找人,就差點把這宮裡翻過來。誰許你在這興風作浪!”
袁寧此刻頓時明白是因何事,卻絕不肯承認自己與此事有半點關係:“皇上遇不遇仙,我是不知道的,再說這宮裡美女甚多,皇上遇見了誰也不可知,娘娘只拿著我問,只怕那‘真仙’倒是被找著了。”
宋美人聽了,一摜手倒把一盞茶給摔了,那茶盅裂成大大小小的碎瓷,幾片茶葉濺飛在她三人臉上衣上,袁寧卻避也未避。宋美人瞧她倔犟,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冷笑一聲:“好硬的一張嘴,倒是骨頭也硬,我讓你硬,來人,給我打,給我拿板子來重重的打,我倒要瞧瞧有多硬的骨頭!”
一時就有內侍拿了刑杖來,朱錦、墨硯一看竟是訊囚杖;那大頭徑三分有餘,小頭也有二分多,唬得魂飛魄散,也顧不得地上有瓷片,一連串的就跪挪過去,墨硯一把抱住宋美人的腿哭道:“娘娘,這個打不得,我家小姐身體還沒好,這杖子要下去了,實在是撐不過去。您行行好,放過她吧,我給您賠不是,我們家小姐發著高燒真的沒出去過。”
宋美人一蹬腿直叫:“還不快把她給我拉過去,讓她抱著我做什麼!還有你們幾個只顧拿著板子看什麼,還不快給我摁下了打!”
朱錦嚇得連連磕頭,只聽後邊袁寧悶哼幾聲,那板子又快又急已下去几杖,朱錦心中又急又痛,再顧不得其它,三步並作兩步急急撲了上去護住,她來勢極快,那行刑的內侍沒提防,原本下手疾狠,此刻再收不住,一板子正中頭上,登時鮮血迸流。那內侍再沒料到會出這樣的事,頓時嚇得呆立不動。
四下裡眾人看到這樣的場景,驚惶互望,卻見朱錦身子動了兩下,顫巍巍掙扎著站了起來,歪歪斜斜地走過去直指著宋美人厲聲道:“你要是傷了我家小姐,我就是做鬼也不放過你!”
宋美人見她面色煞白,雙目圓睜,滿臉鮮血,面目淒厲可怖,那尖叫聲直刺的自己耳膜作響,那血珠子又順著打散的頭髮滴滴的落在地上,清晰可聞,一股凜冽的血腥氣直衝入鼻,頓時氣短心虛,身體軟軟地直往椅背靠去,以絹掩鼻,閉目揮手有氣無力道:“讓她們都下去。”
將計就計愛婢捨命
袁寧、墨硯扶了朱錦回去躺下,袁寧忙找了個乾淨的帕子壓在朱錦額上,哭道:“你怎麼這麼傻。”朱錦努力笑著想安慰她們,卻再沒了力氣,那笑容極淺淡的浮掛在臉上:“沒事,我心裡知道,死不了。”袁寧聽了這句,另一隻手忙捂著她的嘴,搖頭道:“再別說這樣的話。”
墨硯在邊上哭道:“我出去找藥。”袁寧道:“不,我去。”墨硯道:“你剛捱了幾板子,哪裡有我快。”袁寧這才覺得自己背臀部火辣辣的疼,想她說的對,還是迅速要緊,便點了點頭。
墨硯奔了出去,角門處卻早早有一小宦官站在那,一看見她,雙手一攔,擋住去路路道:“慢著,娘娘有令,哪裡也不許去。”
墨硯急得顧不上生氣,把自己頭上腕上手上的首飾一股腦兒的摘下,直往那小宦官的手裡塞去:“求求你,讓我出去尋些藥,要止不住血只怕命也沒了,我家小姐發著燒著又捱了板子,再不用藥,怕也也是撐挨不住的。公公,我求求你。”邊說邊說完沒命的嗑起頭來。
嚇得那小宦官直退,口裡只說:“我知道你們可憐,可是如今主子讓我守在這,我要讓你去了,我自己小命難保。再說了,你就是去了奚官局,如今誰又會來這裡啊?。”
墨硯聞言呆住,想起那日去尚食局的事來,愣愣地回過神來直抓著小宦官的袍角:“公公,你幫幫我吧!”她哀切絕望,拽的那衣角筆直,彷彿這角衣裳是唯一的希望,死死拽住,再不肯鬆手。
那小宦官被她拽得差點站立不住,須臾嘆了口氣:“好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就幫你一回。平日咱們做奴才的也免不了有個傷啊災的,我那還有些藥,就偷偷送你救人吧。”墨硯聽了喜之不勝,那小黃門去了良久,拿了兩份藥來跟她說:“這小紙包的是創藥,可止血。這小瓶子裡的叫息沸丸,平常咱們有個頭痛腦熱的就吃這個,退燒很好。你趕緊偷偷的拿去,再別給人看見。”墨硯抹著眼淚千恩萬謝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