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卡布瑞出神地說:“好了,我們已遠離光亮!”“我們已安全無虞。”我輕語著。
我把死人骨頭推到一邊,將腐朽的木頭變成一個安身的窩;窩裡又許多灰塵,歷經許多年代,已聞不出任何人體腐敗的味道了。
大約有一個小時左右,我無法安然入眠。
腦海裡盤旋著馬童的 體景象,他亂七八糟地丟在那裡,身上卻穿著那件大紅天鵝絨外套。我曾見過那件外套,只是想不起是在那裡見過的;是我自己的外套嗎?他們進去城堡了嗎?不,不可能,他們根本進不去。難道他們特別做了一件完全一樣的外衣,只為了嘲弄我,惹怒我?不,不會的,這些怪物怎麼可能如此煞費苦心?可是,可是……那件特別的外套,那件外套似乎大又玄機……
張開眼睛,我聽到最溫柔最可愛的歌聲。那樣的歌聲,即使只是片段,也經常把我帶回兒時的記憶裡;冬天的一個夜晚,我們一家人到村裡的教堂,在燭光的照耀下,我們一戰幾個鐘頭,在香菸嫋嫋之中,注視教士高舉聖體匣,肅穆地進行各種儀式。
我記得看見圓的白色聖體,放在厚厚的玻璃匣裡面,星狀的黃金於寶石環繞在四周,頂上是繡花的罩蓬;罩蓬驚險萬狀地搖擺著,穿白色法衣的隨行男童,一邊走,一邊不停地用手扶住蓬杆。
儀式之後的祝禱,長久以來已銘刻在腦海裡,怎麼樣也忘不了。
哦!全心全意奉獻
開啟天門
戰勝敵人
尋求庇護
在村子這間大教堂裡,我躺在祭壇下的破裂棺材;卡布瑞貼緊我,仍然處在無力的睡眠裡。我逐漸理解到,在我們上面有好幾百個人類信徒,正在舉行著崇拜儀式。
教堂裡全是人,在他們未離開之前,我們根本走不出這個潮溼的小巢穴。
在黝黑中,我可以察覺有人在走動,可以聞得到壓在下面散開的骷髏味道,可以聞到泥土潮溼的氣息,感覺到地下刺骨的陰寒。
卡布瑞的手冰冷如死手,臉容也如骨頭一般堅硬無比。
我儘量讓自己不胡思亂想,只是安安靜靜地躺著。
上百的人在上面呼吸嘆息,說不定是上千的人;如今,他們進入聖歌的第兒段。
怎麼辦呢?我愁眉不展。連禱詞!祝福!那麼多夜晚偏偏選了今晚!我沒時間躺在這裡冥思,我必須出去。紅色天鵝絨外套的影像又現,這次還摻雜著一種不合情理的危急感,然後是一陣無以言宣的痛苦。
突然間,好像卡布瑞張開眼睛。當然我見不到,這裡是全然的黑暗;但是,我感覺到,感覺到她的肢體活動起來。
當她開始感到不對時,我已經把手捂住她的嘴。
“安靜!”我低語,卻已感受到她的驚慌。
入睡的驚懼經歷一定環繞在她腦海裡,如今她又躺在墓穴,而墓穴上的石板根本舉不起來。
“我們在教堂!”我輕輕說:“我們很安全。”歌聲傳了下來。
“不,這是祝禱詞!”卡布瑞氣急敗壞。她想安靜躺好,但是渾身抖索的她辦不到,我只好用雙手緊緊抓住她。
“我們必須出去。”她低語:“黎斯特,主的聖體正在祭壇上,那代表上帝的愛呀!”木頭棺材在石頭下吱吱作響,我只好翻躺在她身上,好讓她安靜不動。
“躺好,聽見沒有?”我說:“我們別無選擇,只能靜靜等待。”然而她的驚慌已感染了我,我感到骨頭碎片在膝蓋處如咬嚼一般,我聞到腐爛衣服的怪味;死亡的臭味滲透墓穴的牆壁,我知道自己再不能忍受下去。
“我們不能——”她屏住氣說:“我們不能再留在這裡,我必須出去!”她嗚咽著:“黎斯特,我不行了!”她覺得牆壁於上面的石板在壓垮她,我聽到無聲的慘叫自她 中發出。
上面的頌歌已停,教士將走上祭壇的階梯,雙手高舉聖體匣,他將面對會眾,舉起聖體並祈福。卡布瑞當然知道這一切,她猛然失控,在我的地下扭動掙扎,差一點將我的身子拉到另一邊去。
“好啦,聽我說!”我低斥著,再也不能從容應對了。“我們出去,但是我們得真正鬼模鬼樣出去,聽到沒?教堂裡恐怕有上千人,我們得讓他們全嚇得半死。我舉石頭,我們雙雙起身,當起身時,你的手臂高揮,臉上的樣子越可怕難看越好,你更不妨尖聲怪叫;總之,我們要嚇得他們張惶退後,而不會跳上來捉我們,把我們丟到監牢;這麼一來,我們就可以伺機奪門而逃!”她已經說不出話,只是不斷掙扎,以腳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