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發抖,兩眼冒出火光;埃爾諾通列舉的所有這些出醜露乖的事,一件件地在他慘白的臉上烙下它們的印痕。埃爾諾通說到最後一句話時,他像個發狂的人似的拔出長劍。
埃爾諾通早巳拔劍在手。
‘喂,先生,”聖馬利納說,“收回您最後的那句活,您應該承認,那說得過分了,因為您完全知道我是怎麼一個人,既然正像您所說的,我們兩家相隔才兩法里路。收回您的話吧,我對您該是夠忍讓的了,您別來侮辱我的人格。”
“先生,”埃爾諾通說,“因為我從來不火冒三丈,我從來說的都是我想說的話;因此我決不會收回我的話。我,我生性也很敏感,又是新近躋身宮廷。我不願意以後每次見到您時都要臉紅。我請您,先生,舉劍較量吧,這樣既順了我的心,也遂了您的意。”
“啊!先生,我決鬥過十一次,”聖馬和納帶著兇險的笑容說,“我的十一個對手中,死了兩個。我想,這些您也知道的吧?”
“我,先生,我從來沒有決鬥過,”埃爾諾通說,“因為從來不曾遇到過機會;現在我輕而易舉地有了一個機會,而且還是自己送上門來的,我可得逮住它。我請您賞臉,先生。”
“喂,”聖馬利納搖搖頭說,。咱們是同鄉,又都在給國王出力,咱們別吵架了;我把您看作一個勇敢的漢子,要不是這是我幾乎無法做到的事,我甚至還會把我的手伸給您。有什麼辦法呢,我讓您看到了我是怎麼個人,心裡是怎麼充滿了怨恨,這不是我的過錯。我妒忌,您要我怎麼辦呢?造物主在一個不吉利的日子造出了我。德·夏拉勃爾先生,或者德·蒙克拉博先生,或者德·播科內先生,都不會叫我發火,是您比別人強的地方叫我看著心裡窩囊;您可以放寬心,我的妒忌不能損傷您一絲一毫,儘管我感到很遺憾,可您比別人強的地方依然如故。咱倆就到此為止吧,怎麼樣,先生?說實話,要是日後您提到咱倆是怎麼吵起來的,我會受不了。”
“咱們吵架是任何人也不會知道的,先生。”
“任何人都不知道?”
“是的,先生;既然咱倆交手,不是我殺死您就是您殺死我。我並不是把生命看得很淡漠的人;正相反,我很眷戀它。我才二十三歲,有一個名聲根好的姓氏,所以您放心吧,我會像獅子一樣保護自己的。”?
“嗯,我嘛,完全跟您相反,先生,我三十歲,對生活很有些厭倦了,因為我對於未來,對於我自己,都沒有信心,可是儘管我對生活感到厭倦,對幸福抱懷疑態度,我還是不想跟您交手。”
“那麼,您準備向我道歉?”埃爾諾通說。
“不,我做得夠多了,也說得夠多了。如果您還不滿足,那只有更好;那樣一來您就不再比我高一頭了。”
“我提醒您,先生,咱倆都是加斯科尼人,這樣了結一場吵架可要讓人家笑話的。”
“這正是我等著的,”聖馬利納說。
“您等著……?”
“一個笑話我的人。啊!他會讓我度過一個美妙的時刻。”
“這麼說您拒絕交手?”
“正是這個意思,我不想跟您交手。”
“在您對我挑釁了以後?”
“我承認是的。”
“不過說到底,先生,要是我的耐心消耗完了,拿起劍向您猛刺過去呢?”
聖馬利納的拳頭抽搐地捏緊了。
“那麼,”他說,“好得很,我把我的劍扔到十步以外的地方去。”
“您得留心,先生,因為在那種情況下我就不用劍尖來刺您了。”
“好吧,到那時候我就有了一個理由來恨您,時且會恨到非拚個你死我活不可的地步;然後總有一天,等到您交上壞運的那一天,我就會像您剛才對付我那樣逮住您,抱歉得很,我就會殺了您。”
埃爾諾通把長劍插入鞘內。
“您是個怪人,”他說,“我打心眼裡可憐您。”
“您可憐我?”
“是的,因為您的痛苦一定很深。”
“很深。”
“您大概從來沒有戀愛過?”
“從來沒有。”
“可是您至少有一些激情吧?”
“有一種。”
“妒忌,您對我說過了。”
“是的,這使得我的激情全都達到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恥辱和不幸的地步:一個女人在她爰別人而不愛我的時候,我才愛慕她,一塊金子摸它的是另一個人的手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