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所以,將來莫要落入俗套罷。”
“母后,何謂‘俗套’?”太子妃不解。
“反目成仇。”文定後澀然一笑,綿出淺嘆。
反目成仇,確是皇家久走不衰的俗套呢。太子妃心有戚焉,垂眸默聲文定後目光再柔柔再注諶墨,“你和你的母親,很像。”
好像不是誇獎呢。諶墨秀睫上揚,嬌憨綻顏:“母后,兒臣和母親哪裡像?”
“……相貌、性情都像。”迎目閃來的花靨,絕色足以傾城,當年美冠後宮的碧妃,怕也不及罷?“只是,你母親的性子未免走得剛烈,這女人吶,總是要柔順些。我朝民風尚算開化,但班昭之《女誡》仍是舉國女子的行動典章……”
女誡哦?諶墨赫然憶起,某年冬遊北方,雪魔女所用的取暖之柴,便是自隔壁書坊買來成堆累牘的《女誡》書冊,情形蔚為壯觀……
“……你相貌較你的母親更美,性子還是不要比你的母親更烈才好。紅顏未必薄命,端看自個選上哪條路。”
“兒臣謹遵母后教誨。”乖乖巧巧應聲,“其實,兒臣進宮之前,對母后早不陌生了呢。”
“哦?”文定後鳳眉訝挑,“你深閨高牆,如何對本宮不陌生?”
“兒臣曾和母親生活過一段時日,她提起昔日閨中姐妹時,總有母后。母親曾雲,她的同輩姐妹中,出色者眾,各擅勝揚,唯獨母后的泱泱大氣無人能及,是最適宜母儀天下的女子。”
“當真?”文定後不難記得,那個仙子般的人物,曾是她們中最炫麗的光華,姣麗姝姿傾倒了上京城內不盡公侯王孫。就連當年的太子即現今皇上,亦有羨美之心,親遣冰人過府,無奈佳人芳心有許,媒妁早訂,不然於今的後位……“你的母親當真如此贊本宮麼?”
“母親是極少贊人的,贊母后時,卻是由衷而發。”
文定後又啟唇笑了,不盡慈愛納於眉角紋路,“你母親是個酷愛自由的女子,你生活在母親身邊時,想必隨著她見識過不少各地好風景罷?”
“是呢。”諶墨脆聲,“塞外的一馬平川,北地的蒼茫浩野,域外的無際大漠,南疆的四季如春,不止風光千秋百態,地域人情也不盡相同,人們的行事作風、待人接物更是迥然喔。”
“哦?”皇后聽來,興味頓起。
太子妃素來最會懂人顏色,湊言道:“這會兒正好無事,揀兩三樣有趣的說來聽聽,給母后解解悶也好。”
“遵命。”隨後,孝親王妃美玉互擊的聲嗓,於月華宮偏殿內叮叮鳴起,不盡風情悠悠道來。她言辭有趣,吐字活潑,神態生動,音質又如此悅耳動聽,直將兩位以儀度著稱的皇家女眷,笑聲方歇又起,繞樑不去。
世間事,或是緣字作怪,文定後與孝親王妃茲此竟是二見如故。太子妃中毒一案不了了之,而諶墨其人,卻登上了文定皇后的寵愛名單。
由此,天昱皇朝內宮漸事強大之徵兆初顯。
第八章美意
茹芳苑,夜。
在雲喬素日有心的打理下,茹芳苑保持著潔淨如故,只是過於清冷。待升起兩三盆爐火,又簡事鋪整,裡外有了些許暖氣後,人氣似乎也接踵而至。
這一夜,兩個丫鬟在外間沉沉睡去,湖綠長衫的肆意飄然蒞臨。
“你說回京後搬到茹芳苑,竟是真的?你的王爺夫君竟捨得?”
諶墨但笑不語,抱過姐姐的綠綺琴,指拂其上,琴音若有若無悠盪起。
“我聽傅津說,他已將茹姐的死因查出來給了孝親王,可與諶霽所知的有出入?”
“……除了省掉一個人的名字外,其它也算吻合了。”
肆意星眸微眯,“省掉的這個人,是……”
“是。”諶墨舒一口氣,將那日的爭執侃侃道出,“你當真想讓傅洌手刃舊情人?”肆意訝問。
“你都不信的事,我怎會做?”那次第,是真的氣壞了麼?為他對一個女人的維護,為他對姐姐的無情,為他對自己的欺騙……於是——若我說,王爺肯為姐姐報仇,我就會接受王爺的厚愛,王爺會如何?
故作殘忍,是為不留餘地,是為斷絕後路罷?斷絕自己和他的後路,不使自己有點點陷入的機會,讓那一脈若有若無的心動在未形成沉溺之前彌散?
“……碧月橙的罪過,我要留給姐姐去作懲罰,怎捨得假他人之手?”
“我已有了合適人選,身形聲音都與茹姐有些相若,且出身飛仙門,縱是那位廣怡王不合作,她的輕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