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樂壞了,成天站了雲家的荷塘邊上一氣誇這荷花開得漂亮,荷葉長得繁茂,“就是可惜了,這荒地有限,該種的種滿蓮菜,該包的全包了王家,雲家就是拿了荸薺也沒地方種,難不成雲丫頭種了她家茅坑裡?”
“你行了,沒見小丫頭見你都躲遠遠的。”扯了穎一把,拉了田坎上散步,儘量不和雲丫頭照面。
穎歡天喜地,絲巾搖得歡實。“不為了錢,就出口氣,丫頭耍心思的年紀還沒到呢!”
“不嫌人家可憐,調換了想想。”朝穎脊背上拍了把,“和雲家是個了結,往後鄉親往來,再爭就掉價了。”
穎舒心地點點頭,一骨碌坐了草坡上,笑道:“養魚養蝦也好,妾身一直給雲家留活路呢,要不這莊子早就沒了她立足之地。以前呢,兩家還有個分界,如今這全王家的地頭,咱是主,她是客,得讓她知道這賓主有別,別沒事朝主家跟前耍花樣,教她個乖。”
“分得還清。”我搖搖頭,躺了草地上,聽了遠處傳來開荒地的號子聲,幹勁十足啊。新作物初期固然利潤可觀,可好景如曇花一現,隨了跟風的人越來越多。如同兩年前還身嬌肉貴的蓮菜,如今已經只剩下微薄的收益,荸薺的前景只怕比蓮菜好不到哪去。
程家明年千十畝,王家幾百畝。也就算是把長安壟斷了,看來農副產品的再加工創收才是出路,不能被幾畝薄田上的出產禁錮了思維,多一個環節就多一層利潤。
得有個初步的提議了,不為王家,純粹是發自內心,遠遠田隴裡操勞的農戶,由關中開始,逐步的良性擴充套件開來,受益的不是幾個人,幾個利益集團,而是整個唐帝國。怎麼說我也是唐帝國子民,國家沒有虧待過王家,雖然我常常還沾國家政府點小便宜,可打心底裡還是期望祖國繁榮富強,長久興盛下去。
有變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竟然逐漸變得高尚起來,不可思議的化學效應,生長在紅旗下的人回到了落後的年代卻感覺有種高尚的情操在內心裡滋生,無論是道德觀還是世界觀逐漸變得清晰起來。絲絲分扣,有序可循。
看來簡單不一定是錯,誰都希望付出能得到滿意的回報,國家越強盛、越繁榮,得到的回報就越高,日子過得就越滿意,對國家的歸屬感、對政府的信任感就越強,由內至外的自豪感讓眼前的一切都變得開朗起來。
這是個良性迴圈,不用自卑到憤世嫉俗的活著,早就忘了曾經手裡拿了日貨還憤慨地去抑制日貨的心情,也不用因為新聞聯播上為偷渡到某某發達國家而在海輪上活活捂死多少國民的事而傷心;至於誰家炸了唐帝國大使館的行徑嘛,不用百姓去遊行,歷史上被扣了懦弱無能帽子的李治陛下會很有禮貌地將肇事國家從地圖裡劃掉,在歷史裡湮滅,連國家帶子民將不復存在。
很寬鬆的生活環境,如今我才體會到內寬外厲的領導人對國家帶來的好處,以前說話很謹慎,生性被和電視劇裡一樣被抄家滅門,這全是假象。這個年代你可以大肆在朱雀大街上發洩對政府的不滿,只要你說得合理,地方上會客客氣氣地將你的言論詳細記錄下來,即便是得不到改善,但心裡舒服。寬鬆的輿論環境對政府公務人員起到的監督作用是不可忽視的。
“修條路吧?”想著想著就覺得為國家做點貢獻是必須的,心血來潮時候就難免有點衝動,指了遠處村落間相互連線著的坑窪小路,“修寬敞,大夥走得方便。”
穎迷茫地看我指的方向,“不是咱莊子的地界啊,修什麼地方?”
“就那邊,咱莊子連出去的路,不能光顧了自己,要造福萬眾。”太偉大了,說這話的語調都不一樣,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覺悟,後悔沒個錄音機錄下來。
“哦,”穎伸手朝我額頭探了探,“沒發熱啊,怎麼說胡話呢?”
“看,偶爾熱心一次都不配合下,弄得我心裡激情頓減,”攤攤手,不滿地斜了穎一眼,“自私自利。”
穎抿嘴笑了,“修啊,沒說不叫您修,問了官上沒?自家莊了裡愛怎麼修都行,可要修出去就得從官上走批文了,不說個一二三出來,朝廷可沒把公路放到私家手裡的道理,大罪。”
“那算了,”太嚴格了,本來還想計劃個小工程隊包朝廷個工程幹,這麼看來沒什麼希望。起身拍了拍,領了夫人打道回府。
最近有了荸薺,家裡的木耳消耗實在有點大,荸薺木耳肉片成了王家菜譜上一道名菜,進門就看見照壁後的小園子裡管家和賬房倆在石桌上小酌,不用朝跟前走就能聞出來。最近忙,老哥倆難得在傍晚喝上一盅,